林辰的后颈青筋突突直跳，玄色长袍下的肌肉在《太清玄元炼体诀》运转下泛起古铜色光泽。
他望着郑天左脸蠕动的暗红咒文，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具焦尸——当时他蹲在尸体旁翻找遗物，青铜令牌烫得掌心发疼，而尸体心口那半块残牌，此刻正与他腰间短刀共鸣，震得刀鞘嗡嗡作响。
"小友，别急着动刀。"郑天的幽火右眼扫过林辰腰间，嘴角咧到耳根，"你这把破妄，当年可是砍过我半条命。"他抬手虚抓，头顶那串悬浮的水晶球突然剧烈震颤，最前排的水晶"咔"地裂开蛛网纹，里面幽光凝成的青锋门弟子指甲刺破岩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林辰喉头滚动。
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腐尸味混着水晶球的冷冽，周逸尘的短刀在身侧划出半弧，刀面映出江羽裳凝结冰刃时睫毛上的霜花——她的指尖已经泛白，显然在强压灵力波动。
苏墨退到角落，掌心符篆滋滋冒蓝烟，这是他"伺机而动"的老毛病，总爱先找退路再寻杀机。
"退到我身后。"林辰压低声音，左手按在周逸尘肩头，右手虚搭刀鞘。
他能感觉到破妄刀在鞘内的躁动，像头急于撕咬的凶兽。
三个月前在迷雾森林，他不过是个被妖兽追得跌进尸坑的外门弟子，谁能想到那半块青铜牌、那具焦尸，竟将他卷进这盘二十年的棋局？
郑天的手札里写着"需千魂凝魄"，而迷雾森林这三个月来，各宗派来探查的修士足有三百零八人——林辰数过，每夜都有幽光从森林深处飘向幽冥殿。
"想护着小情人？"郑天突然暴喝，幽火右眼迸出刺目红光。
林辰耳中嗡鸣，头顶水晶球接连炸裂，青锋门弟子的腐尸、苍梧宗长老的断肢、甚至还有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全都摇摇晃晃从碎晶中爬出，腐肉簌簌掉落，指甲泛着青黑。
江羽裳的冰刃"唰"地斩出，冰晶裹着寒气扫过最近的腐尸，却只在其胸口冻出层薄霜——那东西抬手抓碎冰锥，腐臭的指尖几乎擦过她的耳垂。
"炼魂尸！"周逸尘骂了句，短刀迎上另一具腐尸的利爪。
金属碰撞声里，他额角青筋暴起："这玩意儿比筑基期妖兽还硬！"林辰瞳孔微缩，他早该想到，郑天用禁术封魂二十年，哪会只炼普通尸傀？
他猛地抽刀，破妄出鞘的瞬间，龙吟声震得所有腐尸踉跄后退。
刀身泛着青芒，映出郑天扭曲的脸："好刀！
当年太清老儿就是用这刀劈碎我的肉身......"
"现在劈碎你的魂魄！"林辰低喝，炼体诀运转至第七重。
他能听见骨骼发出金石交击的脆响，皮肤下金纹如活物游走，这是炼体诀突破后的征兆。
破妄刀在掌心发烫，他挥刀斩向最近的腐尸，刀光过处，腐尸连人带骨被劈成两半，却在落地前又蠕动着粘合——郑天的笑声混着腐尸的呻吟："没用的，他们的魂被我锁在水晶球里，除非......"
"除非破了你的聚魂阵！"江羽裳突然出声。
她指尖结印，周身腾起白霜，冰刃上流转的灵光组成八卦纹路——这是内门长老传的"五行困灵阵"。
周逸尘立刻会意，短刀插入地面，泥土中腾起黄光；苏墨的符篆"啪"地拍在岩壁上，火光"轰"地炸开，映得整个殿内红蓝黄绿四色流转。
林辰心中一喜，五行阵需要五人，但江羽裳用冰属替代水，周逸尘土，苏墨火，他自己刚好用破妄的金......
"小聪明。"郑天嗤笑，左脸咒文突然连成一片血网。
他抬手一抓，空中腐尸瞬间化为黑雾，钻进他掌心的水晶球。
五行阵的灵光被黑雾一冲，竟像被戳破的水泡般消散。
江羽裳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周逸尘的短刀"当啷"落地，虎口裂开血口；苏墨的符篆直接烧穿掌心，疼得他闷哼出声。
林辰感觉喉头腥甜。
他知道五行阵被破不是因为同伴弱，而是郑天的修为远超他们——能以残魂之躯硬抗正道围剿二十年，至少是化神境的手段。
他盯着郑天掌心那枚最大的水晶球，里面幽光最盛，应该就是郑天的主魂所在。"必须毁了它。"这个念头刚升起，破妄刀突然震得他虎口发麻，刀身青芒大盛，竟自行指向水晶球。
"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郑天抬手，水晶球射出一道黑芒。
林辰本能地侧身，黑芒擦着左肩划过，在岩壁上烧出焦痕。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炼体诀虽强，却挡不住这种阴毒的魂术——左肩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传来刺骨的灼痛。
"辰哥！"苏墨突然扑过来，将一张止血符拍在他伤口上。
符纸遇血即燃，焦糊味混着腐臭，却暂时止住了毒素蔓延。
林辰低头看向苏墨，这小子的符篆袋已经空了大半，眼底布满血丝——他总说自己是"散修里最机灵的"，此刻却连退路都忘了找，只知道往他跟前凑。
江羽裳的冰刃再次凝起，这次刀刃上结着细碎的冰晶，是她压箱底的"冰魄寒芒"。
周逸尘捡起短刀，用袖口擦了擦血迹，冲林辰咧嘴一笑："老规矩，你主攻，我殿后。"林辰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在迷雾森林，也是这样——他被妖兽追，周逸尘拎着短刀从树后跳出来；他中了毒，江羽裳用冰灵力给他续命；苏墨蹲在草堆里，说"辰哥别怕，我有十张隐身符"。
"一群蝼蚁。"郑天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幽火右眼的红光暗了暗。
林辰敏锐地捕捉到这丝变化——他想起在石屋找到的幽冥密文，上面说"聚魂阵需以魂引维持，若遇异频声波干扰，阵基必乱"。
当时他只当是古修士的疯话，此刻却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羽裳！
用冰刃敲岩壁！"林辰突然大喊。
江羽裳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冰刃重重敲在岩壁上，"嗡"的一声清响。
周逸尘立刻跟上，短刀敲击地面；苏墨扯下腰间铜铃，用力摇晃。
三种声音交织，林辰运起炼体诀，从丹田发出低沉的轰鸣——那是《太清玄元炼体诀》里的"震魂音"，专门用来淬炼神魂的法门。
郑天的脸色骤变。
他掌心的水晶球开始剧烈震颤，幽光忽明忽暗，连左脸的咒文都扭曲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林辰眼睛发亮，震魂音越提越高，破妄刀的龙吟声竟与他的声音共鸣，形成一股音浪，直扑郑天手中的水晶球。
"碎！"林辰大喝。
最大的水晶球"咔"地裂开一道缝，郑天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江羽裳的冰魄寒芒趁机射出，精准刺中他心口；周逸尘的短刀擦着他脖颈划过，割下一缕头发；苏墨不知道从哪摸出张雷符，"轰"地炸在他脚边。
就在林辰以为胜券在握时，一阵阴风吹过他后颈。
那风极冷，带着股熟悉的腐臭——是迷雾森林深处的味道。
他本能地旋身，破妄刀横在胸前，却只看见一道黑影从殿顶窜过，快得像道闪电。
黑影掠过郑天身旁时，他听见那老魔低笑："来得正好......"
林辰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认得这速度，三个月前在迷雾森林，他追着那具焦尸到悬崖边，也是这种风声——当时他以为是妖兽，现在才明白......
"小心！"江羽裳的尖叫混着周逸尘的断喝。
林辰转头的瞬间，只来得及看见郑天重新稳住身形，而那道黑影已消失在殿外的黑暗中，只留下岩壁上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泛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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