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阵的血光彻底敛去，青石板上残留的符纹还在滋滋冒着幽蓝火星。
林辰单膝跪地，掌心那道淡黑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跳动，像条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他盯着不远处被震得半跪在地的朱雀——这女子方才还以"盟友"身份协助众人对抗邪影，此刻却垂着头，发间那支朱雀金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青石上的纹章如出一辙。
"过来。"林辰撑着玄铁剑站起，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
他记得方才封魔阵闭合时，朱雀的指尖曾快速在符纹上划过，那动作太熟练，不似临时起意。
江羽裳最先察觉他的意图，寒月剑轻轻横在身前，剑气裹着霜花将朱雀退路封了七分："林辰问你话。"
朱雀抬眼，眼底映着林辰腰间玄铁剑的寒光，忽然笑了："你想问这朱雀纹章？
问那座被封了千年的遗迹？"她站起身，裙裾扫过地上未消的黑雾，"好，我便说。"
林辰喉结滚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从第一次在幽冥宗典籍里瞥见这纹章起，他就觉得那抹朱红像团火，烧得他心口发疼。
此刻离得近了，连玄铁剑柄都在发烫，像是在催促他问个明白。
"这里曾是千年前玄皇陨落之地。"朱雀的声音突然轻了，像在说一段被风卷走的旧故事，"而玄皇......"她直视林辰的眼睛，"是你前世的身份。"
嗡——
林辰耳中炸开惊雷。
他踉跄后退半步，玄铁剑"当"地砸在青石上。
眼前的画面开始重叠：玄色衣袍的青年、高台上的锁链、跪了满地的修士......还有那道刺穿心脏的剧痛，比邪影的黑雾更灼人，比《太清玄元炼体诀》运转时的热流更汹涌。
"林辰！"江羽裳伸手扶住他的肩，掌心的灵力顺着衣料钻进来，却止不住他浑身的震颤。
周逸尘的酒葫芦"咔"地裂开条缝，醉仙刃嗡鸣着冲出，刀尖直指朱雀咽喉："你放屁！"苏墨则已经绕到朱雀背后，短刃抵住她后颈，刃尖渗出的火星将她发丝燎出焦味。
"背叛者......"林辰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
他捂住额头，指缝间溢出冷汗，"前世......被背叛......"
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他站在云端，脚下是万座仙山；他握着玄铁剑，斩落过九幽冥火；他最信任的大弟子跪在面前，手中的剑穿透他的胸膛，剑身上刻着"冥尊"二字。
"冥尊。"林辰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幽冥宗背后的掌控者，是冥尊？"
朱雀的瞳孔骤缩。
"原来如此。"林辰突然笑了，可那笑意比封魔阵里的黑雾更冷，"所以你们引我来这里，逼我唤醒前世记忆，好让冥尊......"
"你知道的太多了。"朱雀打断他的话。
她突然抬手捏碎腰间玉佩，黑色流光从碎玉中窜出，直冲天际。
封魔阵的符纹刹那间全部亮起，血光比之前更盛，连地面都开始震动，裂缝里渗出的黑雾不再是散碎，而是凝成一条黑龙，张牙舞爪地扑向林辰。
"走！"林辰一把拽过江羽裳的手腕，玄铁剑横在身前。
他能感觉到封魔阵的力量在拉扯他的神魂，像有双无形的手要把他往裂缝里拖。
那道淡黑纹路此刻烧得发烫，连《太清玄元炼体诀》的热流都压不住，反而顺着纹路往识海钻。
"想走？"朱雀的声音变得尖锐，她从袖中抖出条锁链，链身刻满骷髅，每节都滴着黑血，"这是九幽锁魂链，锁的就是玄皇残魂！"锁链破空而来，瞬间缠住林辰的脖颈。
剧痛从脖颈蔓延到全身。
林辰眼前发黑，却听见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吼："挣开！"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
体内的热流突然暴涨，《太清玄元炼体诀》的运转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肌肉块块隆起，皮肤泛起金光，连锁链缠过的地方都冒出青烟。
"断！"林辰暴喝一声，双手抓住锁链。
他能听见骨骼发出的脆响，能感觉到血管在爆裂，但那锁链竟真的开始崩裂。"噗"的一声，锁链断开的刹那，林辰反手一甩，锁链带着朱雀撞向封魔阵的石壁。
"林兄！"周逸尘的醉仙刃劈开扑来的黑雾黑龙，"这边！"江羽裳的寒月剑已经斩开半座石门，苏墨在前面开路，短刃将挡路的符纹全部削碎。
林辰拽着江羽裳冲过去，转身时瞥见朱雀正从废墟里爬起来，嘴角溢血却仍在笑："就算你逃了，玄皇残魂也会被封魔阵引出来......"
"闭嘴！"林辰挥出一拳，气浪将朱雀再次掀飞。
他能感觉到背后的封魔阵在震动，那股拉扯力越来越弱——他们已经冲出了阵眼范围。
月光重新洒在众人身上。
林辰扶着膝盖喘气，掌心的淡黑纹路还在发烫，却不再灼烧神魂。
江羽裳替他擦去额角的血，指尖发抖："你怎么样？"
"我没事。"林辰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影，玄铁剑在腰间轻鸣，"但冥尊的账，我迟早要算。"他转头看向周逸尘和苏墨，"回宗后，我需要查千年前的旧档案。
还有......"他摸了摸心口，那里还残留着前世被背叛的痛，"准备些东西，对付幽冥宗。"
周逸尘拍了拍他的肩："我跟你一起。"苏墨把短刃收回袖中，咧嘴笑："我早想烧了幽冥宗的藏经阁。"
江羽裳没说话，只是将寒月剑收入剑鞘时，指节捏得发白——她想起林辰方才颤抖的模样，想起他说"背叛者"时眼底的痛。
众人转身离去时，封魔阵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林辰脚步顿了顿，回头望去，只见裂缝深处有红光闪过，像极了前世他陨落时，玄铁剑上溅落的血。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封魔阵最深处的石台上，一具裹着玄色衣袍的骸骨突然睁开双眼。
那双眼没有瞳孔，却泛着与林辰掌心纹路相同的幽黑，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从千年沉睡中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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