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的轰鸣震得石屑簌簌落下，林辰仰头望着裂缝中渗出的幽蓝光芒，左手不自觉按上丹田。
方才识海里那缕异念与他触碰时，竟带起一丝温热的熟悉感，像被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这是自穿越到天元大陆以来，那道总与他对抗的意志第一次主动示好。
"当心！"风无痕突然低喝。
林辰本能侧头，便见祭坛中央的符文阵骤然亮起刺目红光。
无数金纹从地面攀爬而上，在半空中交织成一面光影之镜，镜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那是与他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林辰瞳孔微缩。
虚影穿着与他同款的灰袍，却被黑气裹成雾状，眉峰比他更冷三分，眼尾带着暗红纹路，像被鲜血浸染的朱砂。
最让他心悸的是对方的眼神——没有温度，没有情绪，仿佛看穿了他所有软弱与恐惧。
"这是......"林辰话音未落，虚影已动。
它抬手便是一式"破云手"，正是林辰前日在演武场教周逸尘的招式。
但虚影的掌风里裹着黑焰，擦过石壁便留下焦痕。
林辰旋身避开，袖口却被黑焰燎出个洞，焦糊味直钻鼻腔。
第二招是"踏星步"。
虚影的脚步比林辰快了三成，眨眼间绕到他身后，指节抵住他后颈大穴。
林辰后背发凉，这才惊觉自己每一步都被对方精准预判——对方不仅会他的招式，更熟悉他的战斗习惯。
"噗！"
虚影的膝盖狠狠顶在他小腹。
林辰闷哼着撞向石壁，嘴角溢出鲜血。
他这才发现，方才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腰腹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的花。
"这不是敌人。"风无痕的玉笛泛起青光，笛声中带着几分凝重，"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林辰扶着墙直起腰，抬头时正与虚影的目光相撞。
那双眼像面镜子，照出他藏在潜意识里的画面：初入宗门被欺辱时的隐忍，面对江羽裳时的自卑，被宿命压得喘不过气时的不甘......原来这些情绪从未消失，只是被他用"低调"的壳子封得太死。
"所以你才一直与我对抗？"林辰突然笑了，他抹去嘴角的血，"因为你怕我重蹈前世的覆辙？
怕我被天命困成傀儡？"
虚影的动作顿了顿。
林辰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躲。
当虚影的拳头再次袭来时，他反而迎了上去，任由那拳穿透自己的胸膛——不是实体的痛，是识海被撕裂般的灼痛。
他却趁此机会，将神识探入虚影的意识。
"我知道你是谁。"林辰在识海里轻声说，"你是我前世的执念，是被天命录困住的残魂。
可你看......"他调动体内《太清玄元炼体诀》的金色符文，那些原本游走在经脉里的光流突然涌入识海，"我有这副能抗法宝的身子，有愿为我拼命的兄弟，有值得守护的人。
我不需要成为谁的替身。"
虚影身上的黑气开始松动。
林辰能感觉到，那道异念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不甘，更多的是欣慰。
当最后一缕黑气被金光包裹时，虚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古钟："原来......破茧真的能见天光。"
下一刻，虚影化作千万黑点，融入林辰的识海。
他的丹田处泛起温热，一枚黑色符文浮现在金色气海中央，两种力量交融的瞬间，林辰听见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炼体诀突破第四层了！
整座遗迹突然剧烈震动。
风无痕踉跄着扶住石壁，抬头便见洞顶的幽蓝光芒凝成实质，一座刻满古老符文的石碑缓缓降下，悬在祭坛上方。
"能承受前世之重者，方有资格踏足天命之争。"
苍老的声音在识海中炸响，林辰下意识抬手触碰石碑。
无数信息流涌进脑海：关于命运之道的修行要诀，关于如何在天命茧中寻得生机，甚至还有前世作为玄皇旧臣时，未完成的炼体术改良方案。
"这是......"林辰的指尖泛起金光，石碑上的符文竟跟着他的动作流转，"遗迹的馈赠？"
"更像认可。"风无痕擦去嘴角的血，他方才为了稳定遗迹结构，强行催动玉笛消耗了不少灵力，"玄皇当年布下这处遗迹，等的就是能融合前世今生的觉醒者。"
林辰收回手，感觉体内有团火在烧。
那是新融合的力量，比之前更醇厚，更贴合他的心意。
他随意挥了挥拳，空气里便响起爆鸣，连风无痕的玉笛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看来你这炼体诀，又上了个台阶。"风无痕挑眉。
话音未落，他突然脸色微变。
玉笛上的青光骤然收缩成一点，指向遗迹入口方向。
林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洞外的黑暗里有几点幽光闪烁，像极了修士御空飞行时的灵光。
"至少有五股结丹期的气息。"风无痕的拇指摩挲着玉笛孔洞，"其中两股......带着血煞之气，不像正道修士。"
林辰握紧拳头，丹田处的黑金色符文微微发烫。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气息离这里越来越近，甚至听见了为首者的冷笑："那小杂碎进遗迹三天了，就算没死也该虚弱得差不多了......"
"来得正好。"林辰望着洞口方向，嘴角扬起一抹锐利的笑。
他能感觉到新觉醒的力量在体内翻涌，像蛰伏的凶兽终于等到了出笼的时机。
风无痕看着他的侧影，这个曾被外门弟子堵在茅厕里揍的少年，此刻周身气息竟比化神期修士更让人不敢直视。
他低头整理被震乱的衣袖，轻声道："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
林辰转头看他，目光里有火焰在烧："所以，该他们怕了。"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林辰活动了下手腕，率先走向洞口。
风无痕望着他的背影，指尖在玉笛上弹出一串清越的音符——那是预警的调子。
遗迹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只余几缕银辉洒在林辰肩头。
他站在洞口，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人影，黑金色符文在眼底一闪而过。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承受命运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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