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捏着赤冥的储物袋回到临时搭建的竹屋时，月光正透过窗纸在案几上投下细碎光斑。
他指尖抵在储物袋封口处，神识如游丝般渗入，那道残念便如潮水般涌来——不是"血神宗"，而是"命罗阁"。
"赤冥那老东西...竟瞒了这么要紧的信息。"林辰瞳孔微缩，残念里的画面像被撕裂的绢帛：赤冥跪在玄色绣金的殿内，殿顶悬着九盏青铜灯，灯油是活人鲜血；上首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声音像刮过枯骨，"记住，若被那小崽子抓住，便将残念引向血神宗。
命罗阁的名讳，半个字也不能漏。"
风无痕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玉笛轻敲掌心："看来赤影楼不过是命罗阁养的恶犬。"他袖中飘出一缕青雾，在半空凝成命罗阁的标记——青铜灯盏下缠着九道锁链，"我曾在玄皇手札里见过这图案，是专门猎捕天命者的组织。"
林辰指节抵着案几，指腹蹭过掌心淡金纹路。
江羽裳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还有上次见面时说"外门大比我等你"的清泠嗓音。
他喉结动了动："他们的据点在哪？"
"离此百里的黑风谷。"风无痕屈指弹飞青雾，"我探过，外围有三重迷阵，内层守卫多是结丹期。
你要去？"
林辰起身，从怀中摸出张泛黄的人皮面具。
那是他三年前在黑市用三枚筑基丹换的，易容术配合《太清玄元炼体诀》，能将气息压到炼气七层——正符合被俘散修的身份。"他们要抓天命者，总得先抓些'普通修士'当幌子。"他将面具覆在脸上，容貌瞬间变成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你在外围守着，若我半个时辰没传讯..."
"便烧了这谷。"风无痕截断他的话，玉笛在月光下泛起冷光，"但你最好别让我等那么久。"
黑风谷的夜比林辰想象中更潮湿。
他被两个执黑缨枪的守卫架着往据点走时，鞋跟陷进泥里发出"噗嗤"声。
据点大门是块整石雕成的青铜灯，门内飘出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像极了赤冥残念里的味道。
"这散修在山脚鬼鬼祟祟，被咱们巡山队抓了。"左边守卫踹了林辰后腰一脚，"看着弱得很，别是装的？"
右边守卫嗤笑："装？
咱们这地牢的'问心钉'，结丹修士都得脱层皮。"他推开门，腐臭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林辰垂着头，余光扫过走廊两侧——每隔三步有盏青铜灯，灯芯是活人的手指，指缝里渗出的血正滴进灯油槽。
审讯室不大，中央摆着张带铁锁的木床。
林辰被甩上去时，故意撞在床沿发出闷哼。
守卫扯着他的衣领锁上铁链，其中一人摸出根三寸长的铁钉，尖端泛着幽蓝："先给你醒醒神。"
铁钉刺进左肩的瞬间，林辰咬碎舌尖。
血腥味在口中炸开时，他猛地弓起背，喉咙里滚出压抑的惨叫——这是他刻意控制的，既不像真疼得昏过去，又能让守卫放松警惕。
果然，左边守卫嗤笑一声："瞧这怂样，还以为能撑三招。"
两人转身出去时，门没关严。
林辰闭着眼，耳力在《太清玄元炼体诀》运转下暴增三倍。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个沙哑的女声："那批新抓的修士里，有三个天灵盖泛紫，是天命者苗子。"
"上头催得紧，明天就送总阁。"另一个男声压低了声音，"最要紧的是那个江家丫头，听说她能引动星轨，是百年不遇的..."
林辰指甲掐进掌心。
江羽裳的名字像根烧红的针，直接扎进他的神经。
他拼命控制呼吸，不让心跳声泄露情绪——此时若睁眼，守卫定会察觉异样。
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变故发生在戌时三刻。
林辰正琢磨着如何撬开锁链，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眯起眼，透过睫毛缝隙看见个灰袍老者，额间有道暗红色竖纹——那是命罗阁"探魂使"的标记，专司灵魂探测。
"醒了？"老者走到床前，枯瘦的手指按在林辰眉心。
林辰只觉一道冰冷的神识如蛇般钻进来，在识海边缘游走。
他心头剧震——这老者至少是元婴期！
他立刻运转炼体诀，将神识波动压进每寸肌肉里，同时咬破舌尖，让痛意顺着神经蔓延，脸上露出痛苦的扭曲。
老者的手指顿了顿。
林辰能感觉到那道神识在试探他的灵魂本源，像要掀开伪装的布料。
他甚至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但《太清玄元炼体诀》早将这声音转化为肌肉震颤的频率，传入老者耳中不过是普通修士的紧张。
"装得倒像。"老者突然冷笑，指尖力道加重，"但命罗阁的地牢，容不得细作。"
林辰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老者的神识正往识海深处钻，再拖延下去，定会发现那道淡金的命运之力纹路。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长老！
总阁传讯，说北方有大宗门的人靠近！"
老者收回手，目光在林辰脸上扫了最后一眼："先关着，等我处理完外务再收拾你。"门"砰"地关上后，林辰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浸透。
机会在子时。
林辰听着守卫换班的脚步声消失，指尖悄悄摸向袖口。
那里藏着枚风无痕给的传音符，他用指甲在符上划了三道——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情报"暗号。
符纸燃起幽蓝火焰时，他迅速念出听到的信息："天命筛选，江羽裳在列，明日送总阁。"
传音符刚化作青烟，走廊就响起脚步声。
林辰心下暗喜——这是他故意暴露的动静。
他扯断铁链（《太清玄元炼体诀》早将铁锁震得松动），撞开窗户跃入夜色。
背后传来守卫的惊呼："跑了！"
林辰在密道里狂奔时，顺手在转角处撒下三张困仙符。
符纸贴在墙上的瞬间，亮起刺目红光，将追来的守卫困在幻境里。
他能听见身后的叫骂声越来越远，直到穿出谷口时，风无痕的身影正站在老槐树下，玉笛泛着幽蓝光芒。
"情报收到了。"风无痕递过枚疗伤丹，"命罗阁的目标不是筛选，是培养容器。
玄皇手札里说，他们要将天命者的灵魂与某种邪物融合..."
林辰捏碎丹丸，药汁顺着喉咙滑下。
他望着黑风谷方向，那里的青铜灯仍在夜色中泛着幽光，像一只只择人而噬的眼睛。"不管他们要什么容器，"他声音低沉，指节捏得发白，"江羽裳的名字，我不会让它出现在名单上。"
风无痕抬头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乌云，隐约有雷声滚过。"你打算怎么打？"他问。
林辰望着黑风谷深处若隐若现的殿宇轮廓，掌心的淡金纹路突然亮起。
他轻声道："先断他们的爪牙，再掀他们的老巢。"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命罗阁据点的警钟。
林辰转身走向山巅，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把即将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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