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殿废墟的风裹着焦土的气息灌进林辰的衣领。
他望着脚下正在龟裂的青石板，指节无意识地抠紧腰间短刃的刀鞘——那是周逸尘用三年月钱打的"破命"，此刻刀身透过布料传来微微发烫的触感，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轰！"
整座命殿突然剧烈震颤，林辰踉跄半步，眼角瞥见祭坛核心处的青铜残柱正渗出幽蓝的电弧。
那些原本消散的灵魂残片竟又凝成黑雾，在虚空里拧成螺旋，要将他往虚无里拽。
他喉头一甜，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细缝，金色光纹顺着血迹游走，在皮肤下织成密网。
"空间坍缩了。"林辰咬着牙低喝。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露出下方翻涌的混沌气流——这是命殿崩溃时引发的虚空乱流，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碎片。
指尖在丹田处快速结印，一道暗金色符文从他掌心迸发。
这是《太清玄元炼体诀》残卷里记载的禁制，本是用来镇压妖丹的，此刻却像楔子般钉进虚空裂缝。
林辰额角渗出冷汗，神识如丝般缠着符文往乱流里钻——他必须稳住通道口，否则风无痕就算来了也接不到人。
"噗！"
一口金血喷在虚空中，林辰眼前发黑。
他能清晰听见符文碎裂的脆响，就像命主最后消散时的叹息。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一道清越的剑鸣划破混沌，有温热的掌心按上他后颈，玄皇旧臣特有的龙纹灵力如暖流灌体。
"撑住。"
风无痕的声音比平时更沉，林辰勉强转头，看见那道青衫身影正立在虚空中，左手结着古老的玄皇印诀，右手握着半块残缺的玉符。
玉符表面浮起的金色纹路与林辰体内的禁制产生共鸣，原本要吞噬他的乱流突然一顿，像被无形的手撕开条缝隙。
"古传送阵。"林辰瞬间明白过来。
风无痕作为玄皇旧臣，果然留着后手。
他强提一口气，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禁制，与玉符形成闭环。
下一刻，两人脚下腾起金色光雾，命殿的崩塌声、乱流的呼啸声突然被截断，再睁眼时，已站在一处长满青苔的石拱门前。
"咳......"林辰扶着石壁弯腰，喉咙里腥甜翻涌。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命运本源在躁动，像活物般往四肢百骸钻，连经脉都被撑得发痛。
风无痕递来一颗疗伤丹，指尖扫过他手腕时突然顿住："你的灵力......"
"不是灵力。"林辰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时眼底还残留着命殿里的金色。
他望着石拱门外透进来的天光，声音低哑，"命主说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但他错了。
所谓命运之力，根本不是掌控他人的轨迹，而是......"他握紧拳头，掌心里浮现金色纹路，"而是让自己的路，不再被任何东西框住。"
风无痕的瞳孔微微收缩。
作为玄皇旧臣，他见过太多自诩掌控命运的人，但此刻林辰身上的气息，却让他想起玄皇当年突破化神时的模样——不是威压，而是一种"我即规则"的从容。
"更关键的是......"林辰突然压低声音，"命主只是个棋子。"他想起命主消散前那句"这不是结束"，喉结动了动，"真正的布局者，可能在更久远的时代就开始了。
我吸收的命运本源里，有段残念......"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闪过七色流光，"提到了'天命碑'，还有'九界轮回'。"
风无痕的青衫无风自动。
他忽然转身望向石拱门，袖中玉牌发出幽光："先疗伤。"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你的金身......在蜕变。"
林辰这才注意到，原本覆盖在皮肤上的金色纹路正变得更深邃，像是被泼了层星屑。
他运转炼体诀，竟发现经脉里流淌的不再是单纯的灵力，而是带着星辰运转的韵律。"这是......"他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能看见银河般的光带，"《太清玄元炼体诀》的更高层次？"
"可能。"风无痕的指尖划过林辰手腕的纹路，"玄皇古籍里记载过，上古炼体修士能引星入体，以身为宙。
你这纹路......"他忽然皱眉，望向石拱门外的天空，"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云端急坠而下。
他们身着绣着玄色曼陀罗的黑袍，手中法器泛着死灰色的光，正是林辰在命殿里从未见过的样式。
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幽火："交出命运之力，可留全尸。"
"冥渊会。"风无痕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他们专司搜寻上古秘辛，连玄皇当年都吃过他们的亏。"他挡在林辰身前，腰间玉剑嗡鸣出鞘，"你且看他们的法器——"他抬手指向对方手中的骨杖，杖头刻着的符文与林辰体内的命运本源产生共鸣，"他们能追踪到你。"
林辰感觉后颈的皮肤在发烫。
那些黑袍人的气息像腐水般渗进他的神识，让他想起命殿里那些被困的灵魂残片。
他握紧"破命"短刃，刀鞘上的刻字突然泛起红光。
当他抽刀的刹那，体内的金色纹路瞬间蔓延至全身，连瞳孔都变成了星河翻涌的颜色。
"滚。"
这不是喝骂，而是带着法则之力的音波。
为首的黑袍人连反应都来不及，护体罡气就像纸糊的般碎裂。
林辰的刀光划过他咽喉时，他终于露出惊恐的神情——那不是普通的刀，而是带着"命运"的轨迹，精准地刺穿了他最薄弱的命门。
另外两人转身欲逃，却被风无痕的玉剑拦住。
剑光过处，他们的法器纷纷崩裂，甚至连魂魄都被绞成碎片。
林辰望着满地残尸，忽然发现那些黑袍人的胸口都纹着同样的图腾：一条蛇正吞噬自己的尾巴。
"衔尾蛇，代表轮回。"风无痕收剑入鞘，神色凝重，"冥渊会的标志。
他们既然出现，说明......"
"说明通往真正命运之路已经开启。"林辰替他说完。
他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云层，想起命殿废墟上那扇金门，想起门后若有若无的钟鸣。
短刃在掌心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前进。
"接下来，你想去哪里？"风无痕忽然问。
林辰转头，看见对方眼底少见的期待。
他笑了笑，将短刃插回腰间："去金门之后的世界。"
风无痕的嘴角终于扬起极淡的弧度。
他抬手召出飞舟，青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枚玄皇令。
两人刚踏上飞舟，林辰忽然顿住脚步。
他回头望向命殿消失的方向，那里的虚空还残留着命运本源的波动，像一首未唱完的歌。
"这一战，只是一个开始。"他轻声说。
飞舟划破云层，留下一道金色的轨迹。
林辰望着下方逐渐变小的山峦，握紧的拳头里，金色纹路与星辰之光交融，在掌心烙下一枚小小的星图——那是属于他的命运，刚刚展开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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