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的裂缝如蛛网般疯狂蔓延，石屑坠落的速度快得几乎连成线，砸在林辰意识体上，竟在赤金纹路覆盖的皮肤上迸出火星。
他跪伏的脊背微微发颤，却强撑着抬头——裂缝中心渗出的幽光越来越盛，在他瞳孔里投下一片刺目的银白。
"咔嚓——"
这声碎裂比之前更响，像是某种存在了亿万年的屏障彻底崩解。
林辰眼前的光雾突然凝结，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银白流转，像将整个宇宙的星图都揉碎了融进去，看一眼就让人灵魂发颤。
他的意识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更原始的震颤，仿佛身体最深处的某个开关被触动了。
玄元炼体诀的赤金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如活物，试图抵消那目光中的压迫感，却在触及银白光芒的瞬间泛起细微的焦痕。
"命运只是工具，我才是起点。"
声音直接炸响在识海最深处，震得林辰耳中嗡嗡作响。
他踉跄着向后跌坐，意识体的膝盖在地面砸出深坑："你是......"
"创世意志。"银白巨眼的光芒微微收缩，"这方宇宙由我演化，命运不过是维持平衡的机制之一。
你撕裂命运核心的举动，已威胁到整个系统的运行。"
林辰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意识体的皮肤下渗出淡金色的"血液"——那是炼体诀运转到极致时，由纯粹生命力凝结的灵液。
他盯着巨眼，喉咙发紧："所以之前的轮回......"
"不过是命运机制的自我修正。"巨眼的光芒泛起涟漪，"每个试图超脱的存在，都会被投入轮回洗去棱角。
你是第一个在第九十九次轮回中保留部分记忆的。"
林辰忽然想起识海深处翻涌的那些画面：断裂的剑、破碎的星核、双神冷漠的注视。
原来那些不是幻觉，是他用轮回中的残魂，在命运的缝隙里刻下的印记。
"原来玄皇印记、命运真火......"他低笑一声，血沫从嘴角溢出，"都是我自己留给自己的钥匙。"
"聪明。"巨眼的光芒变得更冷，"但这改变不了你威胁系统的事实。"
话音未落，林辰胸口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他低头，看见星骸在衣物下凸起，表面的古纹正随着巨眼的银白光芒同步闪烁。
那频率精准得可怕，像是两个本就该共鸣的乐器，被命运强行分开了无数个纪元。
"这是......"他下意识去抓胸口的星骸，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金属，识海便炸开一道惊雷般的记忆——混沌未开时，一团银白光芒分化出秩序与混沌，又剥离出一小块神性碎片，抛入刚诞生的宇宙。
"星骸......是你的一部分？"林辰震惊地抬头，"你遗弃的神性载体？"
巨眼的光芒剧烈波动，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隐秘："它本应随系统运转湮灭。
但你在轮回中不断温养，竟让这残片重新觉醒了共鸣。"
林辰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终于明白为何星骸总能在绝境中护他周全，为何每次生死关头，那古纹都会泛起与玄元炼体诀同源的金光——原来这不是巧合，是他用无数次轮回的执念，将一块被遗弃的碎片，重新锻造成了属于自己的"钥匙"。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巨眼的光芒收敛成一束，精准地笼罩住林辰，"成为命运代理人，我赋予你超越众生的力量，你替我维持系统平衡。"
"或者？"林辰咬着牙撑起上半身，赤金纹路在皮肤上烧得更亮。
"继续反抗。"巨眼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是在陈述某种既定的事实，"但你会失去一切既定因果——记忆、情感、与这方世界的所有联系。
你会成为真正的'空白之人'，不再被任何规则接纳。"
林辰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初入天元时，周逸尘把最后一块灵糕塞给他时的笑容；想起江羽裳在他濒死时，用本命玄法为他续命的清冷侧脸；想起苏墨蹲在药庐前，为他偷偷培育灵草时沾了一身泥的机灵模样。
这些画面在识海里翻涌，比任何玄法都更灼热。
"空白......吗？"他忽然笑了，血沫溅在银白光芒上，开出细小的红花，"我本就是从地球穿越而来的'外来者'，早就是这方世界的'空白'了。"
他撑起颤抖的手臂，指向巨眼："选第二个。"
话音刚落，银白光芒如实质般刺入林辰识海。
他听见记忆被剥离的声音，像丝绸被利刃一寸寸割开——第一次修炼炼体诀时的笨拙，第一次击败外门挑衅者时的心跳，第一次握住江羽裳递来的疗伤丹时的温度......所有画面都在消散，只留下一片空白的混沌。
"不！"林辰嘶吼着，意识体表面的赤金纹路突然暴涨三寸，在识海深处撕开一道缝隙。
他看见《太清玄元炼体诀》的总纲浮现在混沌中，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经文，此刻竟化作金色锁链，牢牢勾住即将消散的记忆碎片。
还有周逸尘的笑声，江羽裳的衣袂声，苏墨的低语......这些执念像火种般在空白中燃烧，将混沌一点点撕开。
林辰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重塑，不是按照命运的剧本，而是按照他自己的意志。
"我是林辰。"他的声音穿透空白，在识海中炸响，"来自地球，修炼《太清玄元炼体诀》，有要守护的人，有要走的路。"
银白巨眼的光芒猛地收缩，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你......竟能凭借凡俗执念重塑意识？"
"因为他们对我来说，比任何命运都重要。"林辰站了起来，意识体的赤金纹路此刻变成了璀璨的金红，比之前更盛三分，"所谓空白，不过是新的开始。"
巨眼沉默了片刻，缓缓闭合。
最后一道银白光芒扫过林辰时，留下一声低语："空白之人......你将无所归属。"
下一瞬，林辰感觉自己的意识体开始崩解。
皮肤、骨骼、血脉，都在化作光点消散。
但他的识海却异常清明，甚至能清晰感知到周围空间的扭曲——那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强行撕裂的痕迹。
"这就是脱离命运的代价吗？"他望着逐渐消散的手臂，忽然笑了，"但至少......我终于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意识彻底模糊前，他听见风声变了。
不是天元大陆的灵气流动声，不是战场的厮杀声，而是一种更空旷、更寂静的轰鸣。
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正在为他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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