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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灰里蹦出火星子,所以我还得蹲下去看

天元大陆之林辰传奇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弃灶岭上的风,带着山野的凉意,吹得陈二狗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猎猎作响。

他攥着那枚温润如玉的“伴归令”,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令牌的温度,仿佛是他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炉殿之内,一片死寂。

只有殿中央那座由千家灶火点燃的踏迹灶,正静静燃烧着。

那火焰已非凡火,通体呈现出一种辉煌而炽热的金色,将整个空旷的大殿映照得如同神域。

火焰上方,那道由古朴锅铲所化的光影,如一顶无形的冠冕,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这就是林辰……或者说,是林辰留下的意志。

陈二狗拄着那根陪伴了他十年的木拐,一步一顿地走了进去。

每一步,他萎缩的右腿都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十年瘫坐,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痛楚,可从未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觉得每一步都重如泰山。

他不敢抬头直视那道光影,只是将目光落在那跳动的金色火焰上。

那火焰里,似乎有无数张面孔在闪烁,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他们都在看着自己。

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与卑微涌上心头。

他只是个瘸腿的庄稼汉,一辈子只会侍弄田地,连字都认不全几个。

他凭什么站在这里?

凭什么代表南荒数万生灵,来值守这道圣火?

“林……林前辈……”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在这空旷的殿宇中响起,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我……我叫陈二狗……我……我能行吗?”

他问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倾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那悬于空中、静静旋转的锅铲光影,竟猛地一颤!

“嗡——”

一声轻微的鸣响,仿佛是沉睡巨龙的鼻息。

紧接着,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火线,从光影中分离出来,如一条拥有生命的灵蛇,轻盈地飘落而下。

它没有灼人的热浪,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势,只是那么轻柔地、精准地缠绕在了陈二狗手中那根木拐的顶端。

陈二狗浑身剧震,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拐杖!

他预想过千万种可能,或许是石破天惊的考验,或许是威压临身的审判,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那火线没有烧毁木头,反而透出一股暖意,顺着拐杖,缓缓流入他的掌心,再蔓延至全身。

这温度……

陈二狗的眼睛瞬间瞪圆,浑浊的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这温度,竟和他十年前断腿瘫痪在床,母亲在寒冬腊月里,用那只破旧的炭盆为他暖脚时的温度,一模一样!

温暖,质朴,带着一丝烟火气。

那是家的温度!

“娘……”他失声呢喃,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这一刻,所有的惶恐、卑微和不安,都在这股暖流中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第一次敢于直视那道锅铲光影。

那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英雄冠冕,而像是一位沉默的长辈,在用最朴素的方式告诉他:别怕,我懂你。

陈二狗深吸一口气,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挺直了腰杆,将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笃”的一声脆响。

他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如一棵被风雨摧折过却依然顽强挺立的老松。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萎缩的右腿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觉,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但他始终没有挪动一步。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考验,而是他,陈二狗,一个凡人,对这份信任的唯一回报。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照进炉殿时,踏迹灶的炉心深处,忽然传出一声仿佛满足叹息般的轻微嗡鸣。

那缠绕在拐杖上的火线悄然收回,锅铲光影缓缓升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交接完成。

与此同时,铃音学堂的顶层,苏墨正负手立于一盘巨大的沙盘前。

沙盘之上,星罗棋布的光点模拟着归途沿线所有血碑的共振频率。

就在刚刚,代表着核心炉火频率的那个主光点,在经历了一夜的细微波动后,陡然稳定下来,其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柔和、更加内敛。

“不是他在掌控火,”苏墨的”

夜半,南荒陈家村。

风雨骤起,豆大的雨点砸在屋檐上,噼啪作响。

卧房内,油灯昏黄,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正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仿佛要将心肺咳出,帕子上已是斑斑血迹。

她就是陈二狗的母亲,老吴婆。

“阿婆,外面风大雨大,您就别出去了。”她的小孙子,小石头,拉着她的衣角,满脸担忧。

老吴婆却推开他的手,挣扎着要下床:“不行……得去……今夜的‘留灯宴’,还没摆上。”

“可是……”

“扶我起来!”老吴婆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

小石头拗不过,只得找来邻居,将阿婆连人带躺椅,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屋檐下。

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老吴婆却毫不在意。

她颤抖着手,亲自点燃了那盏早已备好的油灯,又将一碗还温着的糙米饭和一碟咸菜,工工整整地摆在小桌上。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靠在椅背上,浑浊的目光望向漆黑的雨幕,喃喃自语:“二狗……他走那天,这碗饭……没吃完……今夜,阿婆得替他……吃完它……”

这一幕,被冒雨归家的村民看见了。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

“吴婆病成那样,还在坚持摆‘等归席’!”

“快!都去点灯!”

片刻之后,一盏、两盏、十数盏……风雨飘摇的村落里,家家户户的门前都亮起了一点昏黄的光。

那微弱的灯火在雨幕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又顽强地连成一片,将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之中。

午夜时分,狂风更甚,几声脆响,离村口最近的十余盏灯接连被风吹灭。

“收了吧,这雨太大了!”有人喊道。

就在村民们犹豫着是否要收灯避雨时,远处风雨中的山脊上,忽然亮起了一片微弱却坚定的红光。

那光芒星星点点,排成一列,正沿着山路缓缓移动。

紧接着,一阵被风雨撕扯得断断续续的歌声,隐约传来。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故里田园,心之所向……”

是《归田谣》!

“是巡炊队!”小石头眼尖,激动地喊道,“他们在血碑林那边,手里捧着发光石!”

村民们的心猛地一震。

连那些常年奔波在外的巡炊队,都在这风雨之夜,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归途的光。

他们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重新点灯!”村长吼了一声。

人们不再犹豫,纷纷冲入雨中,用身体护住灯芯,一次又一次,将熄灭的油灯重新点亮。

这一夜,陈家村无人入眠,百灯齐明,直至天亮。

清晨,雨过天晴。

老吴婆安详地靠在躺椅上,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已然没了气息。

她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个从踏迹灶取来的灶灰包,灰包的温度,早已冰冷。

数日后,药庐。

江羽裳的眉头紧锁,她面前的桌案上,堆满了来自南荒各地的信报。

“禀首席,北境边镇传来消息,有十余名孩童在饮用‘映心茶’后,同时梦见了一座从未见过的村庄。”

“西陲哨站也报,三名守夜士兵,梦中竟能彼此看见对方的童年记忆。”

记忆交错?集体梦境?

江羽裳心中一动,自从她将《归心九针》的核心“映心术”化入青苗,制成“映心茶”后,这种奇异的现象便时有发生。

她本以为只是神魂感应的偶然偏差,但如此大规模的集体共鸣,绝非偶然。

她当即起身,亲赴那座北境边镇。

在一户农家院里,她看到一群六七岁的孩童正围坐在一起,分享着一碗泡着青苗叶灰的清水。

江羽裳没有打扰,只是静静观察。

饮下“映心茶”后,孩子们很快便昏昏欲睡。

不多时,一个年纪最小的女孩在梦呓中说道:“墙是土做的……柴火堆歪了……”

另一个男孩立刻接话:“井边……井边有好多泥手印!”

江羽裳递给他们纸笔,孩子们在半梦半醒之间,竟真的七嘴八舌、你一笔我一画地,共同描绘出了一幅完整的村落图景——土墙矮屋、倾斜的柴垛、井沿上清晰的泥手印……

看着这幅画,江羽裳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幅景象,她曾在林辰破碎的神魂记忆中,瞥见过一角!

这是林辰幼年时生活的村庄!

她瞬间醒悟:那些属于林辰的记忆,并没有随着他的消散而消失!

它们被青苗的根系吸收,融入了这片大地的记忆网络,通过“映心茶”,在无数人的梦境中流转、重现!

江羽裳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在那本只剩下残篇的《映心录》上,飞速修订起来。

她在原有的心法基础上,加入了一套全新的法门——“共梦引导术”。

通过此术,失散者的家属将有可能通过集体的茶梦,追溯到亲人生前留在大地上的最后痕迹,找到他们最后的归宿。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墨在铃音学堂的故纸堆里,也有了惊人的发现。

他整理着铃塔近百年的演奏记录,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归田谣》奏响某几个特定的段落时,沙盘上代表沿途血碑的光点,就会发生极其轻微的同步震动。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立刻调来了周逸尘早年亲手绘制的、最详尽的归途全图,将《归田谣》的曲谱节拍,与地图上的地形起伏、驿站间距,进行叠加比对。

结果令他头皮发麻!

曲谱中旋律的每一个起伏、每一个顿挫,竟与山脉的走势、河流的拐点、驿站的分布,完美对应!

旋律高昂处,正是险峻山峰;节奏平缓处,恰是开阔平原。

更惊人的是,乐曲终章那段急促而激昂的三连音,其对应的坐标,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望归峰!

“这不是歌……”苏墨的手指抚过那张古老的曲谱,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是一张活着的地图!”

他当即下令,以铃音学堂为主导,编纂《铃音舆图志》,将乐理与地理测绘相结合,正式纳入南荒的导航体系。

从此,任何一个懂得音律的人,都可以凭借一曲《归田谣》,辨认归途的方向。

送别了老吴婆,周逸尘的心情沉重无比。

深夜,他没有返回营地,而是一个人,独自踏上了那条熟悉的归途。

当他行至弃灶岭那片埋葬了无数灶火的土地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只见薄薄的积雪表面,竟凭空浮现出无数个模糊的脚印,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前方。

周逸尘心头一凛,他缓缓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刹那间,一阵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穿透了积雪与冻土,直击他的耳膜!

那声音,如同千万颗心脏在同时搏动,又像是千军万马在无声地行军。

那是脚步声!

是无数个脚步踏在大地上的声音,缓慢,沉重,却坚定不移,永不停歇!

就在这时,远处矗立在风雪中的血碑林,忽然齐齐亮起,血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映出了一道巨大的虚影。

那虚影,正是林辰!

他背着那口破旧的铁炉,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跋涉。

而在他身后,跟着数不清的、提着灯笼的模糊身影,汇成一条无边无际的光河,随着他一同前行。

周逸尘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朝着那漫天风雪,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呐喊:“你们……你们都还在走?!”

风雪呼啸,吞没了他所有的声音,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万籁俱寂中,唯有一块在血碑林边缘风化许久的碎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推了一下,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周逸尘低头看去,那块碎碑上,用血指刻出的“等归”二字,正由暗淡的金色,缓缓转为鲜血般的赤红,仿佛……是刚刚才写下的一般。

夜更深了。

陈家村,老吴婆的灵堂前,小石头跪在蒲团上,呆呆地看着那盏彻夜长明的引路灯。

灯焰在风中跳跃,将他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看着那简陋的灯座,又看了看阿婆冰冷的遗体,稚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超越年龄的思索。

他悄悄地站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走进了自家那间堆满废铜烂铁的杂物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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