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8日）热恋篇
监护仪的绿色波浪突然坍缩成直线，像被扯断的琴弦。林夏手中的肾上腺素针管还在滴落药液，17床老人的指甲划过她手腕，在皮肤上犁出三道血痕。走廊的应急灯骤然亮起，白墙上跳动着锯齿状的光影，如同垂死的心电图具象成鬼影。
"准备除颤！"陈屿的吼声混着电极片撕离皮肤的刺啦声。林夏扑过去按压呼吸气囊时，看见老人松弛的眼睑下渗出混浊的泪——这双眼睛两小时前还笑着接过她削的苹果，夸她比自家孙女贴心。
"200焦耳！"
电流撞击胸腔的闷响中，老人的身体像上岸的鱼般弓起。陈屿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林夏膝头，布料上沾着片樱花标本，是实习生苏茜昨天别在他胸牌上的。
"停搏超过四分钟。"陈屿摘掉手套，腕表的蓝宝石表蒙映着林夏煞白的脸，"宣布死亡时间，03点12分。"他签字笔尖戳破纸质病历，墨迹在死亡证明上泅成黑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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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气味（03:15）
林夏机械地拔除老人手背的留置针，胶带撕下时扯掉层苍老的表皮。陈屿突然握住她发抖的手腕，将沾血的棉球按在静脉上："按够五分钟，你去年就犯过按压不足的错。"
抢救台的无影灯在他镜片上炸出光斑，林夏看见他领口第二颗纽扣松了——那是苏茜抖音视频里"不小心"扯掉的同粒纽扣。消毒水混着老人失禁的粪臭味涌来，她踉跄撞到药品车，哐当震落半盒碳酸氢钠注射液。
"第一次直面预期性死亡？"陈屿用镊子夹起老人枕边的假牙浸泡盒，"上周你给36床擦身时，他颈动脉搏动只剩..."他忽然贴近她耳畔，"和你偷看监控录像时的心率差不多。"
太平间的樱花（03:35）
推尸车碾过走廊的防滑条时，林夏发现陈屿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宝蓝色丝带。这是植物园项目启动仪式上用的绸带，此刻缠在尸袋拉链处，像给礼物打蝴蝶结。
"死亡不是终点。"他突然往她护士服口袋塞了颗薄荷糖，"是器官捐献协议的开始。"糖纸在指尖展开，生产日期显示去年今日——正是他们在停尸房偷情被监控拍到的日子。
太平间的冷气掀开尸袋一角，林夏瞥见老人脚踝的住院号条码。陈屿的PDA扫描枪发出"滴"声，屏幕跳出捐献者资料库界面："看，他的角膜能帮三个患者重见光明。"
黎明前的标本（05:00）
晨雾漫进护士站时，林夏在键盘下摸到片硬化的人造花瓣。樱花标本的塑封膜上印着植物园LOGO，背面是陈屿的字迹：【死亡是最精妙的栽培术】。窗外急救车的红灯扫过标本，花瓣脉络里渗出暗红，像静脉注射渗出的血。
陈屿的咖啡杯在她值班台上冒着热气，杯底压着张转运单：【17床遗体——樱花培育实验组接收】。监控屏幕突然弹出苏茜的夜班记录，她胸牌上别着同款樱花，下方小字标注：陈屿教授课题组特别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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