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御花园里,杏花纷飞如雨。
柳若诗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落花。她本不该来这里的,可那琴声实在太过动人,像是有什么在召唤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循声而来。
琴声是从湖心亭传来的。
她躲在假山后,透过层层叠叠的杏花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正在抚琴。他的手指修长,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说不尽的愁绪。杏花落在他的肩头,又随着琴声的起伏轻轻滑落,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
柳若诗看得入神,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却不慎踩到了裙摆。她慌忙扶住假山,可还是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琴声戛然而止。
"谁在那里?"
男子的声音清冷如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柳若诗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这是太子的声音。她曾在宫宴上远远地见过他,那时他端坐在高位之上,神色淡漠,与此刻抚琴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奴婢该死。"柳若诗连忙跪下,"惊扰了殿下。"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低着头,只能看见一双绣着云纹的锦靴停在自己面前。一阵淡淡的龙涎香飘来,混合着杏花的清香,让她有些恍惚。
"抬起头来。"
柳若诗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他的眼睛很特别,像是盛满了星光,却又深不见底。此刻,那双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你是哪个宫里的?"夏子期问道,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画轴上。
"回殿下,奴婢是尚仪局的画师。"柳若诗将画轴举过头顶,"今日奉命来御花园采风,不慎惊扰了殿下,请殿下责罚。"
夏子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伸手拿过画轴。柳若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画轴上正是她方才偷偷画下的他抚琴时的模样。
画轴缓缓展开,夏子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画中的他坐在杏花雨中抚琴,神情专注而温柔,连指尖的力度都描绘得细致入微。更难得的是,画中透出的那种孤寂之感,竟与他此刻的心境不谋而合。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柳,名若诗。"
"若诗..."夏子期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你可知道,私自画本宫是要受罚的?"
柳若诗的心猛地一沉,正要请罪,却听夏子期继续说道:"不过...画得不错。明日此时,你带着画具来此处,本宫要你画一幅更大的。"
柳若诗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抬头望去,只见夏子期已经转身走向琴案,月白色的衣袖在风中轻轻摆动。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
"是,奴婢遵命。"她轻声应道,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夏子期重新坐下,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的曲调却比方才柔和了许多。柳若诗站在原地,看着杏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他的肩头,落在琴案上,也落在她的心里。
她悄悄退下,走出很远还能听到那悠扬的琴声。回到尚仪局,她将画具仔细收拾好,又取出一方素帕,在上面细细描绘着今日所见。杏花、琴声、还有那个孤独的身影,都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夜深人静时,柳若诗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夏子期苍白的脸色,想起他抚琴时微蹙的眉头,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翻来覆去间,她忽然想起曾在太医院听到的传闻,说太子殿下自幼体弱,常年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