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梅刃啮骨(卯时三刻)**
我跪在太庙玉阶前,看掌心血珠滚落成卦。昨夜剜出的那颗嵌着梅纹的肋骨,此刻正在青铜簋中焚烧,焦香混着虞疏桐战甲上的铁锈味——那副铠甲,是用我前世烧剩的骨灰淬炼的。
"大人又梦魇了。"太医令将金针扎进我颈侧鬼宿穴,冰裂纹瓷瓶里的药汁泛着梅瓣腐坏的猩红。我数着更漏倒流的血砂,在第七粒坠落时突然扼住他手腕:"你闻到了吗?雁门关的雪融了,他的梅纹该爬到左眼了。"
窗棂忽被狂风劈开,一卷染血的《紫微垣星图》摔在案头。我抚过焦黄卷轴上新添的剑痕,指尖突然触到凹凸的刻纹——那是虞疏桐用断箭尖划出的求救密语:"阿允,莫看心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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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折·烬书缚(辰时正)**
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撕碎了和亲诏书。羊皮纸裂开的刹那,二十八盏宫灯齐齐炸裂,飞溅的火油在空中凝成他胸口的梅纹脉络。老丞相指着我的眉心朱砂痣厉喝:"妖孽!你竟用前朝禁术将镇北侯魂魄锁在血珀里!"
金銮殿地砖突然翻涌如浪,露出下面掩埋的九弦凤首箜篌。我踩着琴身跃上龙椅,任冰蚕丝弦割破掌心:"诸君可知?你们饮了三年的梅魄贡酒……"我将染血的手指按在唇上,"是他剜心时溅在胡杨根系的陈血。"
羽林卫的弩箭穿透肩胛时,我笑得发钗尽落。那些扎进血肉的箭镞上,每一枚都刻着虞疏桐当年不敢送出的婚书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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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折·逆命砂(巳时二刻)**
我闯进观星台地宫时,虞疏桐的游魂正被二十八条锁链贯穿。星官们的咒文烙在他心口梅纹上,滋滋作响如炙肉。他残破的魂魄抬起手,虚抚我眉间即将消散的血痣:"傻阿允,你怎么用半魂赎我……"
我扯开祭袍露出胸膛,金错刀新刻的"虞"字正在渗血:"当年你在我背上刺星图,今朝我还你一副五脏祭坛。"咬破舌尖将血喷向浑天仪,地宫突然震动,那些困住他的锁链尽数化梅枝。
虞疏桐却在我触碰他的瞬间自焚。灰烬中飘起七百颗血砂,每一粒都映着我们错过的轮回——原来逆时更漏里的砂,全是他碎魂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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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折·双烬劫(午时正)**
我抱着虞疏桐的残甲跃入铸剑池时,冰裂纹瓷瓶终于彻底破碎。沸腾的金汁吞没鎏金铃铛的最后一响,梅纹从我们交握的指缝里绽放,将血肉熔成剑鞘上的缠枝纹。
新帝将这把剑赐名"烬鸳"那日,北疆传来急报:所有胡杨一夜枯死,树干渗出掺着梅瓣的血泉。而我跪在太庙阴影里,看掌心新生出的赤纹正循着当年星图重走——这次换我替他承受二十八宿焚心之痛。
史官不会记载,镇国侯剑每次出鞘时,剑鸣都是半阙《折梅令》。更无人知晓,我每在奏折上批一个"准"字,朱砂印泥里便少一粒他的魂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