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第五大道公寓的百叶窗，在橡木地板上切出细长的金线。
我赤脚踩过那些光痕，从冰箱里取出第七十三枚薄荷糖。
锡纸在指尖展开时发出轻微的脆响，内层用柠檬汁写的隐形字迹在暖气中逐渐显形：
「今日大都会博物馆失窃案，你会喜欢的展品编号1975。」
我将糖纸揉成团扔进碎纸机，转身时踢到堆在沙发旁的证物箱——三天前FBI寄来的皇后区凶案证物，裹着保鲜膜的日式烟灰缸残片从箱口支棱出一角。
电脑屏幕上，纽约警局内部系统正自动爬取今日案件简报，大都会博物馆的警报记录在凌晨3:17分跳出鲜红标记：
江户时代漆器《鹤舞云海图》失窃，展柜无破坏痕迹。
我蜷进人体工学椅，膝盖抵着胸口，足尖勾住羊毛毯边缘。
监控录像在四块分屏上同步播放：凌晨2:48分，保安的咖啡杯在展柜前泼洒，擦拭水渍时袖口擦过电子锁；3:02分，通风口飘落几片樱花花瓣，红外警报器在0.3秒内被高频信号干扰。
我按下暂停键，截取保安制服的袖扣特写——孔雀石材质，内侧刻着法文「À ma chérie」。
「野田昊，你连栽赃都懒得换花样。」
我对着空气冷笑，把截图匿名发送给FBI艺术品犯罪组，附注：
「建议查安保公司股权结构，关键词：野田制药子公司。」
一周后，外卖员按响门铃时，我正用镊子夹起烟灰缸残片拼图。
透过门禁摄像头，我看见戴鸭舌帽的男人放下一只包裹，箱体印着苏富比拍卖行的火漆徽章。
刀尖划开胶带时，雪松与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出——防弹玻璃框里嵌着莫奈《睡莲》残片，附赠的江户切子酒杯倒扣在泡沫垫上，杯底刻着一行新字：
「给看凶案现场像看菜单的人，PS：吐真剂的口味如何？」
我将酒杯举到日光下，菱形切面在地板投射出监狱栏杆般的阴影。
手机震动，Kiko的加密邮件弹出：
「野田制药刚拍下大都会博物馆三年冠名权，顺便，你冰箱里的薄荷糖产地是北海道旭川市。」
附件是一张卫星地图，标红点位于旭川某薄荷种植园——野田家族控股57%。
我抿了口冷萃咖啡，把莫奈残片照片上传到暗网悬赏板块：
「寻1975年同批次画布纤维样本，赏金：野田制药实验室数据（附件：气相色谱仪采购单漏洞分析.pdf）」。
三分钟后，匿名用户回复：
「拿缅因州海岛产权交换。」
我瞥见发信IP归属地显示为东京六本木，顺手将海岛坐标发给环保组织：
「疑似濒危海鸟栖息地，建议突击检查。」
又过七日，皇后区凶案证物箱终于被撬开最后一道锁，我戴着乳胶手套翻检烟灰缸残片。
拼合处的「鶴」字在紫外线灯下泛着磷光，与我上周提交的藤原千鹤案现场报告第1975页标记相同。
笔记本电脑突然弹出视频请求，野田昊的脸映在屏幕里，背景是银座拍卖会的鎏金包厢。
“周小姐的拼图游戏进展如何？”
他晃着红酒杯，无名指上的婚戒已换成黑曜石尾戒，
“需要提示吗？三条町老匠人每年只接三单定制。”
我将紫外线灯对准摄像头，磷光在屏幕炸出炫目蓝斑：
“你雇的清洁工该换漂白剂牌子了——氰化物残留遇到氯气会变成靛蓝色，正巧你西装第三颗纽扣缝线处有点变色。”
野田昊的笑容凝固半秒，忽然将镜头转向拍卖台。
主持人正揭开天鹅绒罩布：“下一件拍品，莫奈《睡莲》系列遗失残片，起拍价——”
“三百万。”
他举牌打断流程，戒指擦过麦克风发出刺耳蜂鸣，“顺便替我问候周小姐，她贴在画框背面的窃听器音质不错。”
屏幕黑掉的瞬间，我掀开防弹玻璃框底板。
微型信号发射器粘在莫奈残片背面，红灯规律闪烁如心跳监测仪。
我剪断导线扔进威士忌杯，琥珀色酒液漫过残破睡莲，1975年的日期水印在杯底渐渐浮现。
次日清晨，暖气出风口飘出雪松香薰的余韵，我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笔记本电脑进入休眠模式前，最后一条指令正在执行：
【彻底清除野田制药北美分公司服务器备份数据】。
屏幕暗下去的刹那，公寓门锁传来电子音轻响。
戴着夜视镜的男人闪身而入，将新一批薄荷糖塞进冰箱，取走喝剩的冷萃咖啡罐。
他停在沙发前凝视周即白的睡脸，指尖悬在她垂落的发丝上方0.5厘米处，终是收回手，留下一张空白支票在茶几上——签名栏画着薄荷糖和猫爪印。
待室内再归静谧时，我骤然睁开双眼。
晨光再次漫过百叶窗时，我在手机里发现未读消息。
野田昊的匿名账号传来一张照片：
大都会博物馆《鹤舞云海图》重新展出，展柜标签旁多出一行小字：「1975号展品赞助人：周即白女士。」
我将照片删除，起身冲咖啡时瞥见冰箱里的薄荷糖。第七十四枚锡纸内侧写着：
「明日晴，宜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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