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清晨六点准时钻进鼻腔。我睁开眼睛,看到铁栅栏外透进的微光在水泥地上织成蛛网。魔刀千刃静静躺在枕头下方,隔着布料传来细微颤动——自从三天前那场战斗后,这把刀就变得异常敏感。
"0724号,测体温。"铁门上的观察窗被拉开,护士机械化的声音伴随电子体温计递进来。我注意到她袖口沾着某种暗红色污渍,在雪白制服上格外刺眼。
当冰凉的金属探头抵住额头时,魔刀突然发出只有我能听见的嗡鸣。视野中浮现几根游丝般的红线,正从护士后颈延伸向走廊深处。这个新出现的能力让我想起斩杀13号病人的场景,喉结不自觉滚动。
"36.7℃,正常。"护士收回体温计时,胸牌在晨光中晃了一下。我盯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在记忆里反复描摹那个名字:林小晚。
上午的治疗课程设在东区活动室。当我被护工押送着穿过三道安全门时,魔刀在腰间的绷带下轻轻发烫。走廊两侧的病房传出此起彼伏的怪响:有人用指甲刮擦金属门,有人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最深处那间房里持续传来水珠滴落的回音。
"今天我们进行艺术治疗。"陈牧野站在画架前微笑,白大褂纤尘不染。七个病人围坐成圈,我注意到角落里的女孩正在啃食油画笔,蓝色颜料顺着嘴角流到病号服上。
当发到我画纸时,魔刀突然剧烈震动。沾着颜料的画笔在纸上自动游走,勾勒出一幅诡异画面:无数铁链缠绕的巨门,门前站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他手里握着的不是钥匙,而是一截森白指骨。
"很有创意的抽象画。"陈牧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后:"看来你对医院建筑很有兴趣?"
凌晨两点十三分,异响如期而至。
我贴着病房门板,听到黏腻的拖拽声从走廊经过。自从获得夜视能力后,每个午夜都变得格外漫长。透过门缝,我看见值夜护士踮着脚尖在巡逻——确切地说,是某种东西穿着护士服,裙摆下露出章鱼般的触须,吸盘摩擦地面发出"吧嗒"声。
魔刀在掌心发烫,那些游动的红线再次浮现。其中一根特别鲜艳的血线连接着护士怪物和院长办公室方向。当怪物停在13号病房旧址时,它突然转头看向我的方向,裂开的嘴角几乎扯到耳根。
我屏住呼吸后退,后腰撞到铁床发出轻响。等再凑近门缝时,只看到地上一道泛着荧光的黏液痕迹,蜿蜒着通向地下室的楼梯间。
"你的刀在说话。"午餐时,坐在对面的老人突然开口。他餐盘里的土豆泥被摆成星图模样,金属叉子正在描摹某个星座轨迹。
我握紧藏在袖中的刀柄:"您听得见?"
"嘘——"他竖起枯瘦的手指,"三楼洗衣房的烘干机在哭,锅炉房的水管在笑,你的刀...在唱安魂曲。"老人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浑浊的眼球凸起:"他们在院长办公室的鱼缸里养水鬼,每周三换水时..."
刺耳的集合铃打断低语。护工们冲进来拖走老人时,他挣扎着在我掌心塞了团纸。展开后是幅用血绘制的路线图,终点标注着"忏悔室"。
现在,我站在浴室隔间里,盯着通风管道生锈的栅格。魔刀的红线指引与老人给的地图完全重合,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腥味。
当撬开第七颗螺丝时,管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风声。某种冰冷的液体滴落在手背,抬头看见通风口内壁布满正在蠕动的肉芽,像无数等待喂食的雏鸟张开的嘴。
刀锋轻颤着示警,那些红线突然全部绷紧。背后传来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响,陈牧野带笑的声音在空旷浴室回荡:"这么晚了,需要帮忙找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