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

东海龙宫的琉璃瓦上积着千年不散的海雾，哪吒踩着风火轮破水而入时，正看见敖丙蜷缩在珊瑚榻上。龙族太子向来端方雅正，此刻却将半边身子浸在冒着寒气的玉髓池里，霜色长发铺满池面，随水波微微发颤。

"喂，病秧子。"哪吒伸手去拽他腕上垂落的锁灵链，指尖刚触及鳞片就被冻得发麻，"你这冰魄症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敖丙苍白的脸上浮起苦笑，龙角泛着不正常的青蓝："自三年前......"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池面霎时结出蛛网般的冰纹。哪吒瞳孔骤缩——那些冰纹里竟游动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你吞了海底炼狱的怨气？"哪吒掌心腾起三昧真火，却在看到敖丙颈间蔓延的冰晶时生生顿住。火光照亮龙族太子松垮衣襟下的肌肤，那里布满龟裂的冰纹，像件随时会碎开的琉璃器。

敖丙偏头避开他的视线："父王他们......总需要人净化炼狱。"话音未落，整座龙宫突然剧烈震荡，海底传来沉闷轰鸣。哪吒腰间混天绫突然暴涨，将二人团团围住。透过赤绫缝隙，他看见敖丙瞳孔化作竖线，额间龙纹迸发幽蓝光芒。

"去海心熔岩洞......"敖丙反手扣住他手腕，鳞片割破哪吒皮肤，"我的灵力......控制不住了......"鲜血滴在锁灵链上，竟腾起金红火焰。哪吒突然想起太乙说过，混元珠同源之血可破万法。

海底裂缝在他们脚下裂开，岩浆裹着硫磺气息喷涌而出。哪吒揽住敖丙急速下坠，混天绫在身后绞碎坠落的钟乳石。熔岩洞中央悬浮着巨大的阴阳鱼阵图，敖丙刚触到阵眼，整个洞穴突然响起龙吟凤鸣之音。

"乾坤阵？"哪吒看着脚下流转的卦象恍然大悟，"老东西早算到有今天？"阵中升起两方玉台，他不由分说把敖丙按在玄阴位上，自己跃上至阳位。双阵启动的刹那，冰火灵力如潮水般灌入经脉。

敖丙的龙尾不受控地显现，鳞片间凝结的冰晶却在融化。哪吒看见他背后浮现出虚幻的龙影，那影子竟生着三对逆鳞。阴阳二气在空中交汇成太极图案时，混元珠虚影在阵心缓缓旋转，将两人的灵识骤然拉入混沌空间。

漫天星斗倒悬如沙漏，哪吒看见七岁时的敖丙在海底描摹人间画卷，看见月夜下白衣少年对着陈塘关方向轻抚海螺。而当敖丙的灵识触及哪吒记忆时，莲花池里的童尸突然睁开眼睛。

"别看！"哪吒的元神爆出烈焰，却被寒流温柔包裹。敖丙的灵识化作冰蓝蛟龙，将赤色莲焰圈在怀中。阴阳二气开始真正交融，混元珠绽放出青金色光芒，洞中岩浆凝成万千莲台。

当第十八个潮汐周期过去，海底升起十二品混沌青莲。哪吒睁开眼时，发现敖丙正用龙尾缠着他的腰身，两人灵力在经脉间自成周天。龙族太子眼角冰纹褪去，露出下方淡青的龙鳞。

"下次再犯傻，"哪吒戳了戳他心口正在愈合的逆鳞，"小爷就把你锁在金光洞。"敖丙轻笑出声，龙尾扫过岩浆池，激起的水雾里浮着细碎星火。那些星火落处，海底怨气竟化作莹白珍珠。

熔岩洞深处忽然传来锁链崩断之声，古老龙吟震得水波沸腾。敖丙神色骤变，他颈间不知何时浮现出血色咒纹。哪吒眯起眼盯着暗处游动的影子，火尖枪在掌心嗡鸣。

看来这场治疗，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