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囚笼

哪吒尝到了雪的味道。

当他从混沌中苏醒时，发现视线所及皆是冰蓝色——敖丙的冰蓝色。右眼传来刺痛，抬手擦拭时摸到的是龙类特有的鳞膜。风火轮在脚下发出不安的嗡鸣，混天绫缠绕的却是具遍布魔纹的龙躯。

"命盘置换的滋味如何？"敖丙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传出，哪吒惊恐地发现此刻自己正被囚禁在龙族少主的身体里。归墟裂缝中漂浮的怨灵残片映出诡异画面：他的本体正用龙爪撕扯着混沌兽咽喉，而本该重伤的敖丙躯体却在优雅地擦拭弑神枪。

哪吒试图召唤魔气，鼻腔却涌入深海特有的咸腥。他看见"自己"转过头来，那只完全龙化的竖瞳里流转着敖丙特有的冰裂纹："现在你能听见海底亡魂的恸哭了吗？"

五感置换的冲击在此时达到顶峰。

哪吒的左眼突然看到三千年前的星空——敖丙被剜去逆鳞那夜的星空。右耳却充斥着陈塘关百姓的唾骂，那些"魔童去死"的诅咒混着东海鲛人泣珠的脆响。最可怕的是味觉，敖丙身体里永远含着昆仑雪水的清苦，以及...弑神枪贯穿心口时残留的血锈味。

"放开他！"真正的敖丙本体突然发出厉喝。哪吒看着自己的身躯挥动弑神枪，枪尖却精准抵住龙族少主新生的逆鳞。直到此刻他才惊觉，两人的神识竟在置换过程中被混沌兽调包。

混沌兽破碎的复眼在尸山上空重组，元始天尊的拂尘獠牙滴落着敖广的龙血。当这头上古凶兽用申公豹的声音开口时，哪吒右臂的龙鳞纹突然灼烧起来："好徒儿，你可认出这具龙骨的来历？"

漂浮的怨灵残片突然聚合成透明龙骸——那竟是东海龙王敖广的真身。龙骨心口处插着半截弑神枪，断裂的枪身上清晰可见哪吒前世留下的指痕。敖丙突然发出悲鸣，置换在哪吒体内的魂魄引发剧烈共鸣，归墟深处所有水域开始倒流。

谎言化作的食魂鱼就在这时发动袭击。

"我从未在意过哪吒。"敖丙为迷惑混沌兽脱口而出的谎言，在归墟法则下化作万千骨刺。这些沾染龙息的毒刺却径直穿透两人心脏，哪吒在剧痛中尝到自己血液结冰的滋味，而敖丙的伤口喷出三昧真火。

命盘在极度痛苦中发生二次反转。

哪吒看着自己的右手重新长出人类皮肤，而敖丙的龙尾正在褪去鳞片。他们倒在彼此逐渐复原的躯体旁，弑神枪与寒冰戟交叉插在血泊里，兵器碰撞出的火星照亮了敖广龙骨上的隐秘刻痕。

"逆鳞...不是弱点..."敖丙染血的手指抚过龙骨上的古老铭文，"是龙族代代相传的命盘。"他突然翻身压在哪吒胸口，新生龙角刺破对方眉心，带着血腥味的龙息喷在少年颤抖的睫毛上："现在你我命盘交融，若再撒谎..."

归墟苍穹突然被利爪撕裂。

真正的敖广踏着佛光降临，额间九百只复眼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这位东海龙王手持的并非镇海戟，而是与混沌兽同源的拂尘獠牙。当他伸手抓向命盘相连的两人时，哪吒惊觉敖丙后颈浮现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乾坤圈烙印。

"好孩子，"敖广的声音带着海底地震的轰鸣，"该把弑神枪还给父亲了。"

混天绫与寒冰戟同时暴起，却在触及敖广的瞬间化作齑粉。哪吒看着敖丙被龙威压得单膝跪地，突然想起幻境里剜去龙族逆鳞的正是这双戴着东海冕旒的手。弑神枪感应到旧主气息，竟调转枪尖指向敖丙咽喉。

"小心！"哪吒徒手抓住枪刃的刹那，置换在敖丙体内的五感让他看清真相——敖广冕旒下藏着的根本不是龙首，而是半张与混沌兽融合的、元始天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