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暮星辰-第六章.小学的陪伴

第六章：小学的陪伴

【前情提要】

- 两人一起上小学，星辰成为班级里的“小英雄”，初夏则是安静的“小画家”。

- 星辰在运动会上受伤，初夏第一次为他流泪。

- 星辰安慰她：“别哭，我没事。”

【正文】

林初夏从未想过，顾星辰会受伤。

那是一个初秋的午后，天空湛蓝如洗，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小学的操场上，将塑胶跑道晒得微微发烫。初夏坐在看台的第三排，手里紧紧攥着一瓶矿泉水，目光一刻不停地追着跑道上那个熟悉的身影——顾星辰正在参加四年级组的一百米短跑决赛。

他的白色运动服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号码布上用别针歪歪扭扭地别着“401班 顾星辰”几个字。初夏甚至能看清他额角渗出的汗珠，随着他奔跑的动作一颗颗砸在跑道上。周围的加油声震耳欲聋，她却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顾星辰！加油！”她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声，声音淹没在声浪里。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星辰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他的黑发被风掀得凌乱，小腿肌肉绷出流畅的弧度。初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他逐渐超过第二名、第三名……

忽然，跑道边缘传来一声惊呼。

初夏的瞳孔猛地收缩——星辰在最后冲刺时被隔壁赛道的男生撞到，整个人重重摔在塑胶跑道上。他的膝盖擦过粗粝的地面，红色瞬间在白色运动裤上洇开。

“星辰！”初夏手里的矿泉水瓶“咚”地砸在地上。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看台，辫子散了也顾不上。跑道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体育老师正蹲在地上检查星辰的伤口。透过人群缝隙，她看见星辰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如纸，右手却死死按住左膝盖，指缝间渗出血迹。

“让一让！”她挤进人群时被谁的胳膊肘撞到肩膀，疼得抽气。

星辰听见声音抬起头，明明疼得额角青筋都在跳，却硬是扯出个笑：“初夏，你别怕，就擦破点皮。”

初夏的视线模糊了。她蹲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校服裙摆蹭到跑道上的砂砾。星辰的膝盖血肉模糊，碎砂粒嵌在伤口里，像撒了一把硌眼的星星。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酸。

初夏坐在医务室的白漆铁架床边，看着校医用镊子一点点挑出星辰膝盖里的砂砾。每挑一下，星辰的指尖就狠狠揪紧床单，指节泛出青白色。

“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初夏把手臂递过去，袖口卷到手肘，“给你咬。”

星辰“噗嗤”笑出声，眼泪却随着这个动作滚下来：“你以为演电视剧呢？”话没说完又倒抽一口冷气——校医正在用双氧水冲洗伤口。

泡沫在伤口上翻涌的瞬间，初夏突然抓住星辰的手。等反应过来时，两人的手指已经紧紧绞在一起。她这才发现星辰的手比她大了一圈，掌心全是冰凉的汗。

“你当时为什么要拼命冲那么快？”她盯着瓷砖地上的光影转移话题。

星辰沉默片刻，沾着血污的校服裤腿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你说过想看金牌长什么样。”

初夏愣住了。上周美术课她确实提过想画运动奖牌，因为课本上的插图不够清晰。她以为星辰早忘了这随口一说的话。

放学铃响时，夕阳正把医务室的窗户染成蜜糖色。星辰的左腿缠着纱布，单脚蹦着下楼梯。初夏走在他左侧，肩上挂着两个书包，右手虚虚护在他身侧。

“我真能自己走。”星辰第无数次强调，却在踩空台阶时猛地抓住初夏的肩膀。

少女单薄的肩膀被他攥得生疼，初夏却一声不吭。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碘伏的气息，忽然想起妈妈抽屉里那个褪色的医药箱——爸爸离开那晚，妈妈也是这样沉默着给自己上药。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走到小区门口时，她突然开口。

星辰正要辩解，转头却看见初夏通红的眼眶。晚风掀起她凌乱的刘海，露出额角一道浅浅的疤——那是二年级时他被高年级生找麻烦，她扑上来护住他时磕在石头上留下的。

“知道了。”他轻声说，伸手想擦她眼角的泪，却在触及她皮肤前缩回手指，“我保证。”

路灯次第亮起时，初夏坐在书桌前翻开画本。最新一页上，她用铅笔细细描摹了一枚金牌，在边缘处画了道小小的裂痕。右下角有一行颤抖的小字：“不要用伤痛兑换荣耀。”

窗外传来熟悉的石子敲窗声。她推开窗，看见星辰单脚站在楼下，手里举着个东西在月光下反光。

“接着！”他压低声音喊。

初夏伸手接住抛上来的物件——是块包着纱布的巧克力，背面用马克笔潦草地画了个笑脸。她抬头要说话，却见少年已经蹦蹦跳跳地逃进单元门，受伤的腿似乎完全不影响他逃跑的速度。

她把巧克力放进抽屉最深处，那里已经躺着十七颗包装各异的糖果。每颗糖纸上都有同样的笑脸，从幼儿园歪歪扭扭的蜡笔画，到如今流畅的马克笔线条。

月光淌过窗棂，在画本上投下一道银边。初夏轻轻摸了摸金牌图案上的裂痕，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