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的那日,金陵城被一片白茫茫的雪海覆盖,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我在墙根发现了一株红梅,冻得发紫的花苞倔强地探出头,傲立在冰雪之中。这让我想起了景琰弟弟,他总是爱折梅插在盔缨上,说这样能让他在战场上更加威风凛凛。
“景珩,你可知朕为何留你性命?”父皇的声音突然在牢门外响起,打破了这寂静的雪景。我抬头,看见龙纹靴碾过满地残雪,玄色大氅扫过牢门前的铜锁,发出轻微的声响。
“儿臣愚钝。”我蜷缩在草席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他亲眼看着我被夏江的人押进天牢,此刻却突然纡尊降贵亲临。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连我也不得而知。
父皇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洇开暗红血迹。我心中一震,想起太医院密报,他的风疾已入膏肓。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或许这次真的是来和我告别。
“景禹的儿子……”他喘息着,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你以为朕为何留他?”
我盯着他袖口金线绣的应龙纹,那是皇权至高无上的象征。我心中清楚,父皇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他的深意。我平静地说道:“因为景禹的血,终究是朕的骨血。而儿臣……不过是棋盘上的过河卒子。”
父皇突然笑了,笑声惊起檐角寒鸦,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苍凉和无奈,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命运,也在嘲笑我的处境。
“你比景禹聪明,”他转身时,大氅扫落牢门积雪,发出轻微的声响,“所以朕要你活着,替朕看着这盘棋。”
我心中一沉,父皇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寒意。他让我活着,不是为了救我,而是要我成为他眼中的一颗棋子,继续在这场宫廷的权谋斗争中挣扎。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父皇,儿臣明白。”我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儿臣会替您看着这盘棋,直到真相大白。”
父皇的目光如刀般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透。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有失望,有无奈,也有期待。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冰冷的牢房中。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父皇,这个曾经威严无比的男人,如今却在病痛中挣扎。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像是在为自己和这个国家的未来搏命。而我,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却也肩负着自己的使命。
我回到草席上,望着墙根那株红梅,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要坚持下去,为了景禹兄长,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