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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依旧刺鼻,马嘉祺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秋天的风带着凉意,卷起几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
"嘉祺,"母亲轻轻推开门,"钢琴...已经卖出去了。"
马嘉祺的手指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见那架钢琴最后的琴声。那是他昏迷前弹奏的《月光奏鸣曲》,未完成的旋律戛然而止,就像他戛然而止的青春。
"买家说..."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很欣赏你的才华,愿意等你康复后,免费让你使用那架钢琴。"
马嘉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他知道,这不过是买家的怜悯。就像医生说他需要立即手术时的表情,就像护士给他打针时小心翼翼的动作。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夏琥珀发来的消息:"马嘉祺,你还好吗?"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黑暗中,他仿佛看见夏琥珀站在梧桐树下,朝他伸出手,说:"我们一起去看蝉蜕吧。"
可是现在的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嘉祺,"母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爸爸的手术...安排在明天。"
马嘉祺点点头,感觉胃部又是一阵绞痛。他伸手去拿止痛药,却发现药瓶已经空了。
"我去找医生开药。"母亲站起身。
"不用了,"马嘉祺拦住她,"我忍得住。"
他知道,每一粒药都是钱,每一分钱都是父亲活下去的希望。
夜幕降临,医院的走廊安静下来。马嘉祺悄悄拔掉输液管,扶着墙慢慢走向父亲的病房。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
父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的脸色比马嘉祺还要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爸爸,"马嘉祺握住父亲的手,"明天就要手术了,你会好起来的。"
父亲睁开眼睛,浑浊的瞳孔里映着马嘉祺的脸。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马嘉祺凑近一些,听见父亲用气音说:"对不起..."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马嘉祺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别说对不起,你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父亲已经闭上了眼睛,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动着,像是生命的倒计时。马嘉祺回到自己的病房,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都是夏琥珀发来的。最后一条是:"马嘉祺,我很担心你。"
他打开相册,翻看着以前的照片。有夏琥珀在梧桐树下画画的照片,有他们在钢琴前的合影,有七个人一起过生日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他都笑得那么开心。
马嘉祺打开短信界面,输入:"对不起。"然后删掉。
输入:"我很想你。"然后删掉。
最后,他只发了一句:"我很好,勿念。"
发送成功后,他关掉手机,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空荡荡的输液架上。马嘉祺闭上眼睛,感觉胃部的疼痛渐渐麻木。
他知道,有些告别,不需要言语。
就像那架被卖掉的钢琴,就像那些未完成的旋律,就像那个永远回不去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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