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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永远亮着惨白的灯光，马嘉祺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一张检查报告。胃镜结果显示，他的胃溃疡已经发展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
"需要立即住院治疗。"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如果再拖下去，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并发症。"
马嘉祺低头看着报告单上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夏琥珀面前强忍胃痛的样子，想起那些被自己偷偷倒掉的止痛药，想起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嘉祺，"母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爸爸的情况...可能需要做手术。"
他抬起头，看见母亲红肿的眼睛。她的手里攥着一叠账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手术费..."母亲的声音颤抖着，"我们可能..."
马嘉祺站起身，轻轻抱住母亲。他能感觉到她在颤抖，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
"我去想办法。"他说。
走出医院，马嘉祺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他以前的钢琴老师，一个在国际上小有名气的音乐家。
"老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卖掉我的钢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一声叹息："你确定吗？那可是你妈妈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马嘉祺闭上眼睛，想起那架陪伴了他十年的钢琴。黑色的琴身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琴键上还留着夏琥珀画的小花。
"我确定。"他说。
挂断电话，马嘉祺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突然想起夏琥珀曾经说过的话："音乐是你的灵魂，马嘉祺。没有音乐，你还是你吗？"
现在的他，连灵魂都要卖掉了。
回到家，马嘉祺打开琴盖。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琴键上，像是撒了一层薄薄的霜。他轻轻按下一个键，清脆的音符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这是《月光奏鸣曲》，"他记得自己曾经这样对夏琥珀说，"贝多芬在失聪后创作的。"
夏琥珀当时歪着头问："听不见声音，要怎么作曲呢？"
"用心，"他回答，"用心去感受。"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贝多芬的感受。有些声音，不是用耳朵听的，而是用灵魂感受的。就像此刻，他仿佛能听见夏琥珀的笑声，听见梧桐树下的蝉鸣，听见那个夏天所有的美好。
马嘉祺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滑动，弹奏着记忆中的旋律。突然，一阵剧痛从胃部传来，他弯下腰，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琴声戛然而止。
他蜷缩在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屏幕上显示着夏琥珀发来的消息："马嘉祺，你还好吗？"
他想回复，可是手指颤抖得按不准键盘。疼痛像潮水一样涌来，将他淹没。
再次醒来时，马嘉祺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母亲坐在床边，眼睛哭得红肿。
"你晕倒了，"她说，"医生说要立即住院治疗。"
马嘉祺看着天花板，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妈妈，"他说，"我们把房子卖了吧。"
母亲愣住了："可是..."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马嘉祺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爸爸需要手术，我需要治疗。房子...以后还可以再买。"
母亲捂住嘴，泣不成声。
马嘉祺拿起手机，打开夏琥珀发来的照片。她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如昔。他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他知道，有些距离，不是靠几句话就能跨越的。有些伤痕，不是靠几句安慰就能愈合的。
就像那架即将被卖掉的钢琴，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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