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片在荧光灯下折射出棱角分明的光斑，像无数双讥讽的眼睛。曲慈年蜷缩在实验室角落，指尖的血珠在糖纸上晕染出诡异的图腾。消毒水的气味突然逼近，纪司幽去而复返的身影在视网膜上投下重影。
"手给我。"他单膝跪地打开急救箱，镊子夹着酒精棉球不由分说按在伤口上。疼痛让她本能地瑟缩，却被他牢牢扣住手腕。白炽灯在他睫毛上镀了层碎银，她数着他呼吸的频率，突然发现他右耳后有道淡粉色的旧疤。
叶栖梧倚着门框轻笑："司幽还是这么爱操心，上次帮我处理化学灼伤也是。"她晃了晃左手，无名指关节处确实有道月牙形疤痕。
纪司幽的动作停滞半秒，纱布在曲慈年指尖缠出笨拙的结。窗外的雨声骤然密集，培养箱里的大肠杆菌正在琼脂上蔓延出青灰色菌斑。
"基因工程大赛需要双人组队。"叶栖梧的珍珠发卡滑到耳际，"陈教授说......"
"抱歉。"纪司幽突然打断，消毒棉签在曲慈年掌心画出冰凉的轨迹，"能帮我把3号培养皿放进恒温箱吗？设定38.5度。"
曲慈年怔怔望着被塞进手中的玻璃器皿，淡紫色溶液里悬浮着萤火虫的发光基因片段。这是上周他独自调试到凌晨的项目，此刻正在她掌心微微发烫。
"司幽？"叶栖梧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参赛组队的事，我还需要再想想。”纪司幽低声道，随即转身去整理试剂架。玻璃瓶轻轻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而细微的颤音，仿佛他此刻思绪的缩影。曲慈年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后颈处——那里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肌肤缓缓滑下，在白大褂领口边缘染出几道若有若无的深色痕迹。这些细节无声诉说着纪司幽内心的焦灼与挣扎。
恒温箱的指示灯由红转绿时，她摸到培养皿底部刻着极小的"QCN"——曲慈年名字的缩写。这个发现让太阳穴突突直跳，恍惚想起上周弄丢的校园卡，原来被他夹在实验记录本里。
"那个......"曲慈年犹豫着开口，"我的校园卡......"
“哦，对了。”纪司幽头也不抬地从实验记录本下抽出校园卡，轻轻递了过去，“上次捡到的，一直忘了还你。”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但那微微泛黄的校园卡却在灯光下映出一抹暖意，似乎承载着比遗忘更久的记忆。
叶栖梧微微一笑："司幽，你总是这么细心。"
“只是顺手而已。”纪司幽唇角微动，淡然出声，可那双幽深的眼眸却一刻也未曾从叶栖梧身上移开。
曲慈年低下头，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知道，纪司幽的心意从未改变，而自己，不过是这场情感纠葛中的旁观者。
"对了，慈年，"叶栖梧突然转向她，"你的实验进展如何？需要帮忙吗？"
"还好，谢谢关心。"曲慈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自己能应付。"
"那就好。"叶栖梧点点头，"如果有需要，随时告诉我。"
纪司幽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慈年，你也早点休息。"
"嗯，你们先走吧，我再整理一下。"曲慈年目送他们离开，实验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轻轻抚摸着培养皿，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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