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席那边,舒瑾迟正端着酒杯,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透过朦胧的屏风,望向女席的方向。
方才女席那边隐约传来争执声,虽听不真切,可那隐约的脆响与女子呜咽,却让他指尖的酒杯微微一顿。
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却莫名有些担忧那个她……
他放下酒杯,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着,心中觉得这屏风真的碍事得很。
“六殿下在看什么?”身旁穿着青袍的男子见他频频走神,不禁打趣道。
那男子面如冠玉,腰间系着块墨玉双鱼佩,正是忠义侯的嫡长子——沈瑞辞,也是蕴贵妃的亲侄儿,与舒瑾迟素来交好。
他手肘支着案几,笑眼弯弯,“莫不是看中了哪位世家小姐?方才女席那边动静不小,难不成是哪家姑娘争风吃醋,入了殿下的眼?”
舒瑾迟收回目光,唇边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不过是觉得这屏风上的图案有趣罢了。”
沈瑞辞哪里肯信,顺着他方才的目光瞟向屏风那头,笑道:“六殿下这借口未免太糙了些。这屏风上的图案,去年中秋宴上便有了,怎今日才觉有趣?”
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我方才好像听见福熹郡主的声音,莫不是她又在跟谁置气?”
舒瑾迟端起酒杯,浅酌一口,酒液清冽,入喉却带了几分暖意。
“许是吧。”他含糊应着,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屏风。素纱朦胧,只能隐约瞧见女席那边影影绰绰的身影,不知哪一个才是她。
“说起来,”沈瑞辞忽然笑道,“方才宫门口瞧见元国公府的几位小姐,那位四小姐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样。听说前几日才从乡间接回来,瞧着却比京中这些娇养的贵女更有灵气。”
舒瑾迟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杯中的酒水险些洒了出来。他抬眼看向沈瑞辞,眼底的玩世不恭褪去几分,那抹笑意凝在唇角,却不及眼底半分。
“你倒是看得仔细。”他声音平平,尾音却似淬了点冰。
“那是!本少爷别的本事没有,识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沈瑞辞浑然不觉舒瑾迟语气里的微妙,自顾自捻着腰间玉佩笑道,“更何况这还是元国公府的姑娘,又是刚从乡间被接回来的,难免引人注目些。方才远远瞧着,那双眼睛尤其灵动,像含着山涧的清泉,跟京里这些描眉画眼的真不一样……”
沈瑞辞还在滔滔不绝,浑然未觉身旁舒瑾迟周身的气压已低了几分。
他指尖点着案上的蜜饯,咂咂嘴道:“你说这般灵秀的姑娘,怎就养在乡野了?若是早几年回府,怕是京中贵女的风头都要被她……”
话未说完,手腕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沈瑞辞哎哟一声,见舒瑾迟把玩着酒杯,眉梢微挑。
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落在沈瑞辞眼中,竟让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舒瑾迟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紫袍袖口扫过案几,带起一缕微风,眸底那点红痣在日光下愈发艳色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