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站在茶室门前,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钢笔尾端那细微的刻痕,那是昨日颜晓晓解题时不经意间咬出的牙印,在旁人看来或许微不足道,可对林沫而言,这却是独属于她们之间的珍贵印记。紫檀木门内飘来父亲惯用的武夷岩茶香,悠悠袅袅,混着母亲腕间那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余韵,在走廊里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其中。
“进来吧。”父亲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裹挟着茶盏轻叩桌面的脆响,沉稳而有力。
林沫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屋内,母亲手中的汝窑茶杯正停在唇边,那琥珀色的茶汤倒映着落地窗外盛放的蓝花楹,美得如同画卷。棋盘上,黑白双子正在激烈厮杀,父亲惯用的犀角扳指在“天元”位上轻轻叩击,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是为了颜小姐?”母亲突然开口,那翡翠镯子顺着她的手腕滑落,露出内侧刻着的字母,目光中满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林沫瞬间感觉耳尖发烫,脸颊也微微泛起红晕。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天,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水帘所笼罩。她站在屋檐下避雨,满心焦急,就在这时,颜晓晓撑着透明雨伞冲进了巷子。她的运动鞋踩起的水花惊飞了檐下的家燕,宛如一幅灵动的水墨画。当老店主将最后一份点心递出时,少女发梢滴落的水珠正巧坠落在包装绳结上,绽成了一朵透明的茉莉,那一刻的画面,深深烙印在了林沫的心底。
“她解题时的样子…”林沫缓缓开口,手中的钢笔尖在宣纸上轻轻划过,画出了克莱因瓶的轮廓,“像破茧的蓝闪蝶。”
“下月家宴带她来,我和你母亲想见见这只小蝴蝶。”林父微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支持与期待,说完还心情愉悦地品了口茶。
“谢谢爸爸妈妈!”林沫的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
“谢什么,妈妈和你爸都想你以后幸福,跟自己爱的人共度余生,你尽管去做想做的事,你的一切决定我们都支持你!”林母拉过女儿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笑容里满是宠溺。
“对啊,沫沫什么都别怕,你想做什么背后都有爸爸扛着。”林父拍了拍胸脯,眼神坚定。即便女儿喜欢同性可能会被圈子里的人诟病,但在他们心中,女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林家的地位摆在那里,旁人也不敢轻易说三道四。
暴雨初歇的黄昏,天边还残留着一抹绚丽的晚霞。林沫站在老小区五楼501室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楼道里弥漫着浓郁的油泼辣子香气,颜父浑厚的吆喝声穿透门板,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晓晓!醋递我!”
门开了,颜晓晓扎着碎花围裙,一脸惊讶地愣在原地,手中还紧紧攥着沾满面粉的擀面杖。她那清纯幼态的可爱容颜上,此刻沾着些许面粉,显得更加俏皮动人。林沫的目光掠过她鼻尖的面粉,落在了厨房蒸腾的热气里。只见颜母正将刚出锅的饺子摆成莲花状,案板上还躺着一只用胡萝卜精心雕成的蝴蝶,栩栩如生。
“来得正好!”颜父挥舞着锅铲,热情地招呼道,“尝尝叔新研究的翡翠白菜饺!”
林沫被按在掉漆的折叠椅上,面前很快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饺子。颜晓晓红着脸给她倒醋,指尖沾着的面粉在玻璃杯沿印出了一个小小的月牙痕,显得格外可爱。窗外忽然炸响惊雷,老吊灯摇晃的光影里,林沫看见颜母悄悄将装着海参的保鲜盒塞回冰箱深处,这一幕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是颜家对她的珍视与用心。
“听晓晓说你这些时日在教她数学?”颜父突然凑近,围裙上的油花差点蹭到林沫的香奈儿外套,“叔给你雕个谢师礼!”
刻刀在冬瓜上翻飞时,林沫的钢笔尖也在草稿纸上翩翩起舞。两道弧线在空中交汇,颜晓晓忽然轻呼:“是拓扑学里的霍普夫纤维化!”她沾着面粉的指尖划过冬瓜雕的蝶翼,兴奋地说道,“就像这个...”
就在这时,余秋雨的视频通话突然闯入。屏幕上,余秋雨那温婉的笑颜瞬间映入众人眼帘:“晓晓,林大小姐居然在你家...”话音未落,颜父便将雕好的翡翠白菜饺怼到镜头前:“小余丫头,这是你上次要的莲花刀法教程!”
“谢谢叔叔啦~”余秋雨笑着回应道,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
夜雨渐渐细密,林沫家的劳斯莱斯静静地停在了巷口。颜晓晓执意要送她,两人共撑着一把塑料雨伞,在雨中缓缓前行。那雨伞在两人头顶绽成了一朵褪色的花,却丝毫不影响此刻的温馨。路过那家糕点铺时,林沫忽然驻足:“那日陪你冒雨买的茉莉酥...”
“是给余秋雨奶奶的。”颜晓晓的耳尖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糖尿病人不能吃糖,店主特意做了木糖醇的。”
车灯刺破雨幕的瞬间,林沫瞥见白玥的红色法拉利隐在梧桐树后。车窗降下半寸,蓝宝石项链的冷光映着白玥阴郁的侧脸。白玥侧头淡漠地看了眼林沫两人,身子微微一顿,眼眸深处多了抹森冷的寒意,随即驱车快速开走,只留下一串溅起的水花。
次日,阳光明媚,春日的温暖洒满大地。家宴的日子到了,颜晓晓穿着余秋雨陪她买的淡青旗袍,站在了林宅门前。那金丝楠木门开启的刹那,数十盏水晶灯的光芒倾泻而下,将她的珍珠耳钉灼成了璀璨的星辰。她的身材在旗袍的包裹下,显得更加凹凸有致,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清纯又动人。
林沫快步上前,轻轻挽住她微微发抖的手腕,那翡翠镯子滑落处,露出了她白皙皓腕。“这是我母亲。”林沫引她走向茶案,案上汝窑瓶中斜插着新鲜的茉莉,散发着清幽的香气,“她听说你擅解拓扑题,特意找了普林斯顿的文献...”
茶汤倾注的声响戛然而止。林母手中的茶壶微微倾斜,颜晓晓见状,自然地伸出手扶住杯托,甜甜地说道:“谢谢伯母!”
“晓晓别客气啊,把这当成自己家。”林母容颜端庄大气,气质优雅,笑起来的时候尽显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嗯嗯~好的伯母!”颜晓晓看着林母和善的面容,原本紧张局促的身子也放松了些许,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林父坐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越看越觉得女儿喜欢的人乖巧可爱,满心满意。“晓晓以后要常来家里走动哈,家里冷清,人多热闹些。”
“好的,伯父!”颜晓晓乖巧地微笑着回应道。今天来到沫沫家里做客,她的内心既紧张又激动。这些时日和沫沫相处下来,她能真切地感受到沫沫对她的关心与维护,不仅给她补习功课,还处处照顾她的感受。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又是满满的甜蜜,仿佛被春日的暖阳所照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