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

哥哥我想要这个！"七岁的林穗踮脚趴在玻璃柜台上，指尖在霓虹射灯下晕出暖橘色光斑。蝴蝶发卡翅膀上的水钻正巧折射出对面糖果铺的招牌，碎光在她卷翘的睫毛间流淌成银河。

十年后的蝉鸣声里，教导主任挥动"中考必胜"旗的刹那，彩色纸烟花在晴空炸成碎琉璃。林穗攥着丙烯马克笔冲向横幅，笔尖在猩红绸布洇开墨迹时，操场广播正放到《纪念》的高潮部分。

"当代书法家要签这里——"她挥毫写下「林穗」二字，又在旁边画了个爆炸符号包裹的《哄她》，"看见没？这叫艺术留白。"周媛蹲在地上寻找空隙，校服裙摆扫过「江屿」名字下方那行小字时，突然拽住林穗手腕："快看有人跟你隔空喊话！"

祁安搭着江屿肩膀挤进人群，少年卫衣领口被汗浸出深灰色V字。他状似无意地用鞋尖碾过横幅边缘，余光却追着林穗晃动的马尾——那里别着褪色的蝴蝶发卡，缺了的水钻被替换成蓝色圆珠笔芯。

"你文案抄得太隐晦了。"祁安摸出手机展示某乎高赞回答，"应该像这样在名字旁画心形函数图..."话音未落就被江屿肘击，少年泛红的耳尖藏在黑色碎发下，喉结随着不远处清脆的笑声上下滚动。

两个初一女生蹲在梧桐树荫里翻找签名。"你看这个江屿写的『哄你』，"马尾辫女生用指甲轻刮绸布，"像不像在回应旁边林穗的《哄她》？"她同伴突然指向树影晃动的间隙，正午阳光穿透松针，在「哄你」的竖心旁烙下蝴蝶状光斑。

在一轮二轮三轮的复习过后即将引来了“解放”。最后一次模拟考，林穗坐在窗边等着监考老师进场，心里难免没有紧张，但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林穗没有想到在学校她和江屿的排名挨得近，没想到在区里挨的也这么近。以前在学校读住校时，也是林穗刚从昆市转来的初二下学期在晚上熄灯了的寝室里室友们在小声八卦着。“林穗，你知道江屿吗？我跟你说他做作业认真点时候有点小帅哦”“没有耶等我明天去看到”那也是林穗第一次听到江屿的名字在她刚转来的前半个学期除了在成绩单上她几乎没看过他也有可能是压根没有很在意。

林穗第二天显然忘记了，再后来他们成了前后桌更不可能看到了，不然显得她这个人太居心叵测了。今天见到了林穗感觉当时他们说错了这哪是小帅这不是小说里的男主嘛。阳光照应在少年的身上，流畅的面部线条，高挺的鼻梁让人看得感觉到了街上都要远离十米的存在。

毕业典礼那天下着太阳雨，老校长念到"林穗、江屿"时，礼堂穹顶正好掠过白鸽群。周媛把校服外套甩成风车："林大书法家，听说五中试卷要用甲骨文答题？"她们追逐着跑过紫藤长廊，身后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吼："江屿！别在光荣榜上画零食包装！"

积雨云掠过实验楼尖顶时，林穗忽然回头。公告栏前穿白衬衫的少年慌忙收起荧光笔，玻璃橱窗倒影里，他刚在两人名字间补完的蝴蝶触须，正在水渍中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