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了

开学典礼的晨光穿过礼堂穹顶，江屿在第五排右侧数到第七个座位，终于找到林穗发间那抹褪色的蓝。褪色蝴蝶发卡在光柱里忽明忽暗，像他藏在笔袋夹层的那枚旧发夹，连断翅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林穗同学发言。"掌声潮水般漫过时，江屿的自动铅笔突然断芯。深蓝色的校服扫过主席台发言台，与三年前那个蝉鸣沸腾的下午重合——初二开学日，那是庆市极为罕见的一个非常热且漫长的夏天林穗因为没来得及买校服穿着自己的白色连衣长裙，马尾高高梳起，头发与其气质不太搭的自然卷的头发。就这样一个明媚的少女闯入了江屿的眼里。“还看呢，眼睛快长别人身上了”祁安嘲讽着看着他“滚远点，我只是觉得她很像一个小时候的邻居家的妹妹”江屿捅了捅祁安的胳膊“哟哟还妹妹呢，真当自己演小说呢”不出意外他收到的是一个白眼。

江屿低头继续做着今天布置的课堂作业函数题，无意识的做的延长线标的字母成了“ls”

此刻台上的女孩正在念"博学笃志"，声音像浸过山泉的玻璃珠。他们都进入了五中因为文理成绩优势的原因，林穗和祁安分到了理科班，江屿和周媛则被分到了文科班。江屿被祁安调侃“还控分呢这下老实了哈。”

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女孩，江屿内心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江屿第一眼看到林穗就觉得她很眼熟像小时候和自己一起玩的邻居家的妹妹但她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后来长大了林穗也渐渐忘了小时候的事也不喜欢出门去找他玩，甚至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时间匆匆而过留下给江屿的只有当年小时候林穗在江屿家玩掉的蝴蝶发夹这还是他给她买的。

少年的心思总是琢磨不透的，开始江屿控分考试往往底她一分在她后面一名，频繁地掉东西在她座位上一部分是江屿故意的每次都把东西放在桌子边边你说它想不掉都很难，但有一部分真的不是他故意的他自己收的好好的东西会跑到她椅子下这也让江屿着实不解可能是缘分在捣乱吧。其实他做这一切只是想吸引林穗的注意让她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么一个小时候的玩伴，没想到做了这么多林穗压根没有在意他，他控分她也开心每次都考他前面，他乱丢东西，林穗也把他的东西乱扔。

到现在他看着台上的女孩，好像他的目的没有这么纯粹了，但他知道这一切可能就像七年级课本上学到的一样只是青春期对异性的好奇，这样的感觉让他很烦恼。

散场时人群裹挟着他们往实验楼移动，江屿的帆布鞋突然被踩掉。弯腰系鞋带的瞬间，林穗的衣摆掠过他后颈，带着清谈的柑橘味的气息。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的气味突然复苏，七岁的小女孩攥着断翅蝴蝶发卡缩在他家屋檐下，雨水把白色棉布裙浇成半透明。

窗外银杏叶突然扑簌簌掉落，像极了那年被他撕碎的控分计划表。江屿终于明白，那些刻意制造的相遇、精心计算的分数差，不过是困住自己的茧。而此刻林穗眼底晃动的光，才是破茧时第一缕真正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