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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谋3

各种甜文短篇

雨水拍打着咸阳宫的屋檐,连成一片沉闷的轰鸣。李斯站在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怒吼声,不由得绷紧了脊背。

"又死了三十多人?就在寡人的都城?一群废物!"嬴政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宫门,"太医令呢?让他滚进来!"

片刻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踉跄着退出来,脸色惨白如纸。看到李斯,他绝望地摇摇头:"李长史,劝劝大王吧...这疫病来得太凶,老臣实在是..."

李斯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整理衣冠后走入殿内。

嬴政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黑色王袍下的肩膀紧绷着。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喝道:"寡人说了不准打扰!"

"大王,是臣李斯。"

嬴政猛地转身,眼中的怒火还未消退。年轻的君王面容憔悴,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显然已多日未好好休息。

"你来了。"嬴政语气稍缓,挥手示意侍从退下,"知道城东的疫情吗?"

"臣有所耳闻。据说是一种发热咳血的怪病,传染极快,已经蔓延三个里坊。"

"三个?"嬴政冷笑,"太医署那帮庸医为了不吓着寡人,连数字都敢篡改!蒙恬刚才密报,至少八个里坊出现病例,城东的街道上已经有人倒毙!"

李斯心头一紧。如此规模的瘟疫,若不及时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大王,臣请求参与抗疫。"

嬴政挑眉:"你懂医术?"

"不懂。但臣曾游历楚国时经历过类似疫情,见过当地医官的处理方法。而且..."李斯顿了顿,"疫区现在最缺的是有效的组织和调度。"

嬴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大步走到案几前,抓起一枚令牌扔给李斯:"拿着这个,可以调动五百士兵和太医署所有人手。寡人给你三天时间,控制不住疫情,提头来见!"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但李斯从中听出了深藏的忧虑——这不是君王对臣子的威胁,而是一个人对自己子民的责任。

他郑重接过令牌:"臣定不辱命。"

——

城东的惨状远超李斯想象。街道上弥漫着腐臭与草药混杂的气味,不少民居门前挂着白布,表示家有亡者。几个蒙着面巾的杂役正抬着裹草席的尸体往板车上扔,动作粗鲁得像在处理垃圾。

"轻些!"李斯忍不住喝道,"那曾是人!"

杂役们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官服,慌忙行礼。

李斯召集当地亭长和医官,迅速了解情况。这种疫病初期症状是发热头痛,继而咳血,五日内必亡。最可怕的是它的传染性——一户有一人得病,往往全家难逃。

"把所有患者按轻重分开,集中安置在四个区域。"李斯指着刚绘制好的城东地图,"健康者不得接近疫区,康复者另设隔离区观察半月。"

"大人,这...恐怕难以执行。"当地亭长面露难色,"百姓不愿离家,更别说与病重亲人分离..."

"告诉他们,这是大王的命令。"李斯声音沉稳,"凡配合者,每日发放粮食;违令者,以危害公共安全论处。"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用木栅栏划分区域。李斯亲自监督,确保轻重症患者确实分开。他从记忆中搜寻楚国医官的方法,命人熬制黄芩、连翘等草药,优先给症状初现者服用;又令在各街口设置醋盆,所有进出者必须净手。

夜幕降临时,李斯已声音嘶哑。他拒绝了亭长安排的舒适住所,坚持住在临时医所旁的简陋棚屋里,以便随时处理突发情况。

"大人,您该休息了。"随行小吏担忧地说。

李斯摇摇头,拿起一盏灯笼:"我去看看重症区。"

"太危险了!那里死人最多..."

"正因为危险,才更要去。"李斯系上面巾,大步走入夜色中。

重症区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简陋的帐篷里,患者们痛苦呻吟,几个年迈的医工来回忙碌,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李斯挨个查看,记下最急需的药材和人手。

在一个角落,他发现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孤零零地蜷缩在草席上,小脸烧得通红。

"这孩子家人呢?"李斯问旁边的老妇。

"都死了。爹前天走的,娘今早刚断气。"老妇咳嗽着说,"造孽啊,这么小..."

李斯蹲下身,摸了摸男孩滚烫的额头。男孩微微睁开眼,恐惧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别怕。"李斯轻声说,从腰间取下自己的水囊,小心喂男孩喝下掺了草药的温水,"你会好起来的。"

男孩虚弱地点点头,又昏睡过去。李斯找来一位看起来较为可靠的妇人,塞给她一些铜钱:"专门照顾这个孩子,他若活下来,另有重谢。"

走出帐篷时,一阵寒风袭来,李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深秋的咸阳夜晚已颇有寒意,而他出发匆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官袍。

"李长史真是爱民如子啊。"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李斯猛地转身,灯笼的光照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穿着普通士兵的皮甲,但站姿挺拔如松。当看清阴影中的面容时,李斯差点跪倒在地。

"大——"

"嘘。"嬴政迅速制止他,"别声张。"

李斯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大王为何在此?太危险了!"

"你能来,寡人就不能?"嬴政哼了一声,但眼中并无怒意,"情况如何?"

李斯简要汇报了采取的措施和面临的困难。嬴政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药材够吗?"

"远远不够。尤其是治疗重症的黄连、犀角..."

"明日会有一批从蜀地急调的药材运到。"嬴政打断他,"寡人已经下令。"

李斯心中一暖——原来嬴政并非只是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而是在背后默默支持。

"那个孩子..."嬴政突然问,"你认识?"

李斯摇头:"素不相识。只是...看着可怜。"

嬴政沉默片刻,突然解下自己的黑色外袍,披在李斯肩上。李斯僵住了——那袍子上还带着君王的体温,以及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

"大...这如何使得..."

"穿着。"嬴政命令道,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李斯的后颈,让他浑身一颤,"你若病倒了,谁来主持抗疫?"

李斯拢紧袍子,喉咙发紧:"谢...谢大王。"

两人并肩走在临时医所的泥泞小路上,灯笼在风中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偶尔有士兵经过,但无人认出便装的秦王,只当是李斯身边的护卫。

"你做得很好。"嬴政突然说,"分区隔离,轻重分治...这些方法太医署那帮老顽固怎么就想不到?"

"太医令们习惯为贵族诊治,少有应对瘟疫的经验。"李斯谨慎回答,"臣在民间长大,见过类似情况。"

嬴政停下脚步,认真看着李斯的眼睛:"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才——不仅懂经书律法,更知民间疾苦。"他指了指远处一顶灯火通明的帐篷,"那里在做什么?"

"熬药和分发食物。臣命人日夜不停。"

"去看看。"

帐篷里热气腾腾,十几口大锅同时熬着草药,几位老妇人正在分装。看到李斯进来,她们纷纷行礼。

"这位是..."一位老妇疑惑地看着嬴政。

"我的副手。"李斯迅速回答,"大娘,今天发放了多少份药?"

"回大人,轻症区三百余份,重症区一百多份。多亏大人安排,今天死的比昨天少了。"

嬴政走到一口大锅前,拿起木勺搅了搅:"配方是什么?"

老妇惊讶于这个"副手"的随意,但在李斯的眼神示意下还是回答了:"黄芩、甘草、金银花...按李大人给的方子。"

嬴政舀了一点尝了尝,皱眉:"太苦了,孩子怎么喝得下?"

"这..."老妇语塞。

李斯暗叫不好——秦王何等尊贵,竟直接尝民间草药?万一有个闪失...

"加些蜂蜜。"嬴政放下木勺,"寡...我小时候生病,最怕苦药。"

李斯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微动——原来冷酷强硬的秦王,也有这样的童年记忆。

"可是蜂蜜贵重..."老妇为难地说。

"明日会有人送来。"嬴政看了李斯一眼,"对吧,李卿?"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让李斯心头一跳。在秦国,"卿"不仅是官职,也是君王对心腹近臣的爱称。

"当然。"李斯立刻应下,"还会有些姜和枣,可以煮汤给体弱者。"

离开帐篷后,嬴政抬头看了看天色:"寡人该回宫了。你..."他顿了顿,"保重自己。五天后寡人要看到疫情控制住,但也要看到一个完好的李斯,明白吗?"

月光下,君王的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眼中的关切清晰可见。李斯深深一揖:"臣谨记。"

嬴政点点头,转身欲走,又突然回头:"那件袍子...先借你。下次见面再还寡人。"

看着嬴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李斯下意识地拢紧了身上的黑色外袍。不知为何,这简单的衣物突然变得无比珍贵,仿佛重若千钧。

五天后,正如李斯所承诺的,疫情得到了控制。新发病例大幅减少,重症区甚至有十几人康复。那个小男孩幸运地活了下来,被李斯安排给一户无子的匠人收养。

当李斯终于回到宫中复命时,嬴政正在批阅奏章。看到李斯,他放下笔,嘴角微微上扬:"瘦了。"

李斯刚要行礼,嬴政挥挥手:"免了。这次抗疫有功,寡人升你为客卿,参与军国大事。"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还有,寡人的袍子呢?"

李斯连忙奉上那件已经洗净叠好的黑色外袍:"臣不敢忘。"

嬴政接过,随手放在一旁:"知道吗,那些被你救活的百姓,现在都称你为'白衣医圣'。"

李斯愕然:"臣只是..."

"寡人知道。"嬴政打断他,"你只是尽忠职守。但正是这样的尽职,才最难得。"他站起身,走到李斯面前,出乎意料地伸手拂去对方肩头一片看不见的灰尘,"从今往后,私下无人时,寡人就称你为'卿'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李斯呼吸一滞。如此亲近的距离,他几乎能数清嬴政睫毛的根数,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臣...不胜荣幸。"

"去吧,休息几日。"嬴政转身回到案几前,"寡人预感,很快就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了。"

李斯退下时,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那件曾经披在他肩上的黑色外袍,此刻静静地躺在秦王的坐榻上,像是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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