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深站在街角的阴影里，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在路灯下忙碌。
谢淮星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黑色风衣，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他蹲在一具尸体旁，动作轻柔地为死者整理遗容。昏黄的路灯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尊精致的瓷器。
周砚深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相机。他见过太多死亡，但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温柔地对待死亡。谢淮星的手指修长而灵巧，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妙的艺术创作。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倾听死者最后的诉说。
"你不该在这里。"谢淮星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月光。
周砚深愣了一下，随即从阴影中走出来。"抱歉，我只是......"他顿了顿，"被你的工作吸引了。"
谢淮星抬起头，周砚深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紫罗兰色，在夜色中泛着微光。"死亡不是用来观赏的表演。"他说完，继续低头工作。
周砚深没有离开。他举起相机，对着谢淮星的侧脸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谢淮星猛地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你在做什么？"他站起身，风衣下摆沾着暗色的污渍。
"记录美。"周砚深说，"你对待死亡的方式，很美。"
谢淮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他抿了抿嘴唇，"如果你真的对死亡感兴趣，明天晚上来殡仪馆找我。"说完，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厢型车。
周砚深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指尖轻轻摩挲着相机。他已经活了太久，久到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但今晚，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心跳加速。
第二天傍晚，周砚深准时来到殡仪馆。谢淮星正在给一具年轻女孩的尸体化妆，他的动作依然那么轻柔。"死亡是最公平的，"他头也不抬地说，"无论生前多么光鲜，死后都是一样的苍白。"
周砚深靠在门框上，"但你让她们在最后一程保持美丽。"
"这是对生命的尊重。"谢淮星放下化妆刷，"你知道吗？我能看到死者最后的记忆。这个女孩，她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漫天飞舞的樱花。"
周砚深的心猛地揪紧了。他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曾站在樱花树下，看着心爱的人慢慢闭上眼睛。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永生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你看起来很难过。"谢淮星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
周砚深勉强笑了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谢淮星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神，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离别。"
周砚深没有回答。他抬起手，轻轻拂过谢淮星的脸颊。谢淮星没有躲开，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知道吗？"周砚深低声说，"在漫长的生命里，我第一次遇到一个让我想要停留的人。"
谢淮星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没有回答周砚深的话，只是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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