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周砚深在时空乱流中坠落，亿万颗记忆水晶倒悬如荆棘丛林。每块棱镜里都囚禁着一个谢淮星——穿白大褂的医学生蜷缩在培养舱，裹尸布下的收尸人正在给自己缝合伤口，量子态的幽灵在时间轴上游荡......他们同时转过头，紫罗兰与翡翠绿交织的瞳孔里滴落星辰碎屑。

"你终于来了。"千万个声音共振形成轰鸣，周砚深的怀表开始渗出血珠。他看见自己倒影在每块水晶里呈现不同形态：穿党卫军制服的教授、浑身缠满绷带的战犯、抱着尸体哭泣的永生者......

最中央的水晶柱里，现代谢淮星被衔尾蛇锁链贯穿胸腔。他的身体由无数时间线缝合而成，左手指尖还挂着殡仪馆的防腐剂导管。"这是你的罪证陈列馆。"他抬手轻触水晶内壁，所有平行时空的周砚深同时捂住心口跪倒，"每个你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

周砚深突然被拖入记忆洪流。1936年柏林大学的樱花树下，约阿希姆把解剖刀横在颈间："若永生需要吞噬所爱之人的灵魂，我宁愿现在就去死。"年轻教授夺刀时划破学生手腕，飞溅的鲜血在时空中凝结成最初的衔尾蛇图腾。

"原来是你......"周砚深看着1943年的自己跪在雪地里，将沾满约阿希姆鲜血的试管插入心脏，"你在每个时空都试图用我的基因重塑他......"

无数个谢淮星突然发出尖啸。他们的身体迸裂成DNA螺旋，缠绕着刺入周砚深的四肢。衔尾蛇锁链从虚空中显现，将他钉在记忆交汇处。现世殡仪馆的解剖台从头顶坠落，上面躺着同时具有约阿希姆和谢淮星特征的合成体。

"杀死所有自己。"亿万重声音在耳膜上刮擦，"这是打破循环的唯一......"

剧痛中周砚深突然咬破舌尖。他尝到了1936年春天的樱花味，那是约阿希姆血液里的信息素。怀表碎片逆着重力聚合成弦刃，斩断锁链的瞬间，所有平行时空的谢淮星都捂住脖颈后退。

"我犯的错，我来修正。"周砚深抱住核心水晶里的谢淮星，任时空乱流撕扯皮肤，"但你不是罪证，是唯一解。"

衔尾蛇图腾突然从内部爆裂。周砚深看到惊悚的真相——每个平行世界的自己都在最后一刻收回了刺向谢淮星的刀刃，七十年来亿万次轮回累积的悔恨，此刻化作实体化的反物质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