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不大，但细密的水珠不断在玻璃窗上滑落。我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手里握着圆珠笔，却一个字都写不进去。
白墨就坐在我旁边。
他低头翻着数学练习册，手指轻轻敲了敲书页：“这道题你做过没？”
我瞥了一眼，是上周发下来的作业，我没做。他大概知道我没做，才特意挑这道来问。我心里明白，可还是说：“等我看看。”
他把本子推过来，手背碰到我的手腕。他的手有点凉，我却觉得皮肤烫了一下。我赶紧把手收回来，假装没事地翻开草稿纸。
远处传来轻微的翻书声。
张毅、林奕皖和李冥哲三个家伙躲在书架后面，头挨得很近，正在低声讨论什么。我能看到她们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眼神里透着兴奋。
我知道他们在记录。
“这里应该这样拆分。”我用笔在纸上画了个辅助线，“再带入公式。”
白墨凑近了些，肩膀几乎贴到我的。他的头发有点湿，应该是刚从外面进来。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雨水味，混着他惯常的薄荷洗发水味道。
我心跳突然快了。
“懂了吗？”我问。
他点点头，抬眼看了我一下，眼神很安静，却又像是藏着什么。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之间沉默了几秒，谁都没动。
直到他忽然开口：“我带了便当，一起吃吧。”
我愣住。
“不是……特意买的。”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像是怕我误会，“多做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两个便当盒，递了一个给我。
我接过来，没拒绝。
他坐回去，打开自己的便当，开始吃饭。
我低头扒拉了一口饭，没什么味道，但不难吃。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咽下去的。
“你今天吃得少。”他忽然说。
我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没回答，只是继续吃饭。
我盯着他低垂的睫毛，心里有些乱。
远处的书架后，林奕皖压低声音：“便当！这是便当！他带了两份！”
李冥哲冷静地翻着她的笔记本，已经写下“行为模式：便当事件，非随机，存在计划性”。
张毅红着眼睛小声说：“他们刚才对视了，对吧？他们是不是对视了？”
我装作没听见，低头继续吃饭。但我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我们。
白墨吃完后收拾好东西，把空便当盒放进背包。他看了我一眼：“你要喝牛奶吗？”
我摇头：“不用。”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们收拾好书本，准备回宿舍。外面已经下雨了，风夹着水汽扑进来。白墨撑开伞，站在门口等我。
我走过去，和他并肩走进雨里。
张毅她们也撑着伞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你们有没有发现，白墨从来不迟到，但每次都是你坐下五分钟后才出现？”林奕皖一边走一边说。
我没回答。
“而且他从来不主动找你聊天。”李冥哲补充，“但他永远在群里回应你。”
“这不是巧合。”张毅轻声说，“是计划。”
我脚步慢了半拍，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音。我心里有些堵，又有些热。
我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白墨。他的伞微微偏向我这边，雨落在他肩膀上，洇湿了一片。
“他好像……总知道我需要什么。”我低声说。
林奕皖眼睛亮了：“你看，她开始承认了！”
我瞪她一眼：“我没承认什么。”
“那你为什么接受便当？”李冥哲问。
我一时语塞。
我想说那只是顺手之举，但我又想起他每次坐在我旁边的样子，想起他低头认真听我讲题的模样，想起他说“你吃得少”的语气。
我张了张嘴，最后只说：“我不知道。”
宿舍楼前，我们停下脚步。白墨收起伞，看了我一眼：“记得喝牛奶。”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他转身离开。
林奕皖立刻凑过来：“他刚刚又说了类似的话，对吧？”
我点头。
“你觉得他今晚的行为正常吗？”她问。
我沉默了几秒，说：“好像……有点刻意。”
“他不是巧合，是计划。”张毅总结。
我看着她们，心里有些烦，又有些乱。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回到宿舍，我坐在床上，把手机放在膝盖上。灯光暗下来，只有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微信消息。
【白墨】
今天你吃得少，记得喝牛奶。
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
我想回复，又犹豫。
最终，我还是敲下几个字：
【光未锋】
嗯，我知道了。
发送。
屏幕暗下去，映出我模糊的脸。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热。
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白墨低头吃饭的样子，还有他说话时那双安静的眼睛。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巧合。
但我知道，我开始在意他了。
\[未完待续\]第二天早自习，白墨递来一张纸条。
我低头打开，是他昨晚的字迹：“记得吃早餐。”
我抬头看他，他正低头翻书，睫毛微微垂着。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侧脸上，轮廓清晰。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昨晚上那条“嗯，我知道了”之后，他没有再回复。
可我今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他会不会也记得吃早餐。
林奕皖坐在我旁边，忽然凑过来：“你们又传纸条？”
我赶紧把纸条揉成团，她却已经看到了内容，眼睛一亮：“他连早饭都管？”
我没说话。
张毅从后排探过头来：“这不叫管，这是关心。”
李冥哲翻着笔记本，轻声说：“记录：行为升级，从便当到日常提醒，存在持续性。”
我看着三人兴奋的样子，心里有些烦，又有些热。
早读课下课后，我起身去接水，白墨也刚好站起身。
我们并肩走出教室，走廊上人来人往，他忽然开口：“你今天喝牛奶了吗？”
我愣了一下：“……还没。”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朝楼下走去。
我以为他要去买，可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温热的牛奶。
“给。”他递给我，“别总不吃早餐。”
我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还是凉的。
“你怎么……”我话没说完，上课铃响了。
我们各自回教室，我低头看着那瓶牛奶，心里有点乱。
午休时间，我在食堂吃饭，白墨走过来坐下。
他今天带了便当，还是两份。
我看了他一眼：“又多做了？”
他点头：“嗯。”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尝了尝，味道和昨天差不多，清淡但不难吃。
“你是不是只会做这个？”我问。
他低头吃饭，没回答。
林奕皖在后面小声嘀咕：“他居然每天都做一样的菜，这不是巧合吧？”
张毅低声回应：“他是在确保你能接受。”
我听着她们的话，心里有些堵。
吃完饭，白墨收拾好便当盒，站起来说：“走吧。”
我跟着他一起离开食堂。
外面阳光很好，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我走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忽然想起昨晚林奕皖说的话：“你不是巧合，是计划。”
我想反驳，可我又想不出理由。
晚自习开始前，我坐在座位上，白墨还没来。
我翻开练习册，笔尖在纸上划了几下，写不出字。
门被推开，白墨走进来，头发有点湿，像是刚淋过雨。
他走到我旁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我。
“温的。”他说，“喝完。”
我接过杯子，拧开盖子，是蜂蜜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你上次喝过。”
我想起来，上周有次感冒，他顺手帮我泡了一杯蜂蜜水，我喝完就忘了这事。
可他记得。
我低头喝了一口水，喉咙有些热。
白墨已经翻开书，开始预习。
我盯着他的侧脸，心里有些东西在慢慢变化。
林奕皖在后面轻轻碰了碰我的椅子：“你发现没，他今天比平时早来了五分钟。”
我转头看她，她眼睛亮亮的。
张毅压低声音：“他怕你一个人等太久。”
我收回视线，看向白墨。
他依旧低头看书，神情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可我知道，他一直在注意我。
自习结束，白墨收拾书包，看了我一眼：“一起走？”
我点头。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外面夜色已深，路灯亮着，照亮前方的路。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毅她们又跟上来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们立刻躲到树后。
白墨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我加快步伐，走到他身边。
风有点冷，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忽然开口：“明天降温。”
我没说话。
他顿了顿，又说：“记得加衣服。”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情绪涌上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想说我也记得他喜欢什么颜色的书签、他每天都会提前五分钟到教室、他总是把左边的位置留给我。
但我什么都没说。
我只是点了点头：“嗯。”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轻，却又很深。
我们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知道，明天，她们又会记下些什么。
而我，也开始想要记住他的一举一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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