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顶层的消毒水味被檀香冲淡，顾逸晨推开病房门时，水晶吊灯在傅元荣的金丝眼镜上折射出冷光。顾老爷子枯槁的手指攥着心电监护仪的导线，浑浊目光扫过他领口未消的齿痕，"许家的事......"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起来，监测仪发出尖锐蜂鸣。
"您该换种威胁方式了。"顾逸晨将氧气面罩扣回老人脸上，腕表擦过金属卡扣发出轻响，"三年前用股权，两年前是墓地选址，今年......"他忽然噤声，目光落在床头柜泛黄的《柳叶刀》杂志上——那是林悦大二时发表的论文。
老管家适时递来牛皮纸袋。顾逸晨指尖抚过封口火漆印，孔雀蓝漆料在灯下泛起涟漪，"这是您要的答案。"数百张照片如雪片倾泻，二十岁的林悦抱着流浪猫蜷在梧桐树洞，发梢沾着未化的雪；二十三岁实验室里白大褂滑落半边，锁骨处隐现淡红吻痕；最新那张摄于墨尔本图书馆，她无名指戴着克罗心尾戒，正是他去年落在西子湾的那枚。
顾老爷子颤抖着抽出一张黄昏街景照，女孩奔跑时扬起的裙摆后，玻璃幕墙倒映着顾逸晨模糊的身影。"四年跟踪偷拍？"老人冷笑，"倒比你做并购案用心。"
"是守护。"顾逸晨碾碎飘落窗台的蓝花楹，"就像您当年在母亲舞蹈学院外种满蓝楹树。"监护仪突然平稳的滴答声里，老人浑浊瞳孔闪过水光。
暮色浸透咖啡馆的落地窗时，林悦正将方糖垒成金字塔。苏然忽然按住她发抖的手，"那年解剖课你晕血，是我背你去医务室。"他指尖拂过她腕间红绳，"后来才知道，这上面串的是手术刀碎片。"
林悦倏地抽回手，红绳铃铛惊惶作响。远处传来游轮汽笛声，她想起顾逸晨曾将红绳系在她脚踝，冰凉的铂金铃铛里藏着定位芯片。"苏然......"拿铁杯沿磕出细响，"西子湾的灯塔每夜亮七次，我数了四年。"
街角黑色宾利里，顾逸晨摩挲着同款红绳。后视镜映出后座永生花盒——蓝紫色鸢尾中央躺着钻戒，戒托雕刻着灯塔纹样。当林悦单薄身影掠过车头，他按下中控台红色按钮，整条街的路灯骤然熄灭。
"悦小姐，顾总请您......"保镖话音未落，林悦已旋身踢向对方膝窝。藏在指缝的手术刀片刚要划出，却被熟悉的气息裹挟着撞进后座。顾逸晨单手扣住她双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掀开她后颈碎发，胎记上赫然覆着新纹身——经纬度坐标正是西子湾灯塔。
"学会用我的秘密基地当密码了？"他含住她耳垂轻笑，车载屏幕突然亮起监控画面：病房里顾老爷子正将照片一张张锁进保险箱。林悦瞳孔骤缩，那些角度刁钻的偷拍视角，分明是每个深夜视频通话时她展示过的窗前书桌。
"没有婚礼，没有许小姐。"顾逸晨咬开她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心口同样位置的经纬度纹身，"老爷子收走了保险箱钥匙，现在全世界只有你能打开顾氏76%的股权文件。"
路灯渐次亮起时，林悦望着车窗外流动的光河。后视镜里苏然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银杏大道尽头。顾逸晨将钻戒推进她指根，戒圈内壁的凸起摩挲皮肤——那是用盲文刻着的"共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