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手指刚触到车门按钮,金属锁扣的咔嗒声便掐灭了她的希望。
"你回吧。"顾逸晨对着前座吩咐,西装袖口掠过真皮座椅发出窸窣轻响。司机应声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车载香氛的雪松气息突然令人窒息。
她猛地探身去够中控锁,发梢扫过仪表盘蓝光。顾逸晨的体温从后方覆上来时,她闻到了他领口残留的檀香,那是今早她亲手为他挑选的熏香。
"顾逸晨!"后颈撞在座椅上的钝痛让她眼前发黑,腕间缠绕的真丝领带像毒蛇吐信。男人慢条斯理解开袖扣的模样倒映在车窗上,与七年前那个雨夜为她撑伞的身影重叠成魔咒。
他指尖抚过她颤抖的眼睑:"悦悦,你该记得惹恼老师的代价。"温热的吐息落在耳际,恍惚间她仿佛又变回那个攥着他衣角背药理知识的少女。可此刻他眼底跳动的幽火,分明是捕食者圈禁猎物的餍足。
"放开!"她挣动时腕表磕在车门发出脆响,这声控诉很快破碎在唇齿间。泪水滑进嘴角的咸涩惊醒了她——不知何时起,连眼泪都成了他攻城略地的战利品。
当车载时钟指向九点三刻,顾逸晨正细致地为她扣好最后一粒纽扣。月光透过天窗在他眉骨投下阴翳,方才噬人的野兽又披上了斯文皮囊。林悦盯着他小臂渗血的抓痕,报复的快意还未漫上心头,脚踝的剧痛就让她倒抽冷气。
"逞强。"他打横抱起她的动作熟练得刺眼。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林悦瞥见镜中自己红肿的眼眶,忽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晚,他也是这样抱着拆礼物的她穿过整条画廊。
冰袋贴上肌肤时,她本能地瑟缩。顾逸晨指腹的老茧摩挲着脚踝旧疤——那是她第一次试图逃离时留下的印记。"炎症反应分哪三个阶段?"他突然发问,镜片后的目光如解剖刀般精准。
"送我走的时候怎么不问这些!"玻璃茶几映出她扭曲的倒影。话音未落,下颌已被擒住,他拇指按在她急促跳动的颈动脉上:"看来需要补课的不仅是医学知识。"
浴室水声响起时,林悦盯着床头褪色的千纸鹤出神。那是化疗最难熬的夜晚,他握着她的手折的。门锁轻响,黑衣人影将熨烫妥帖的衬衫放在床尾,训练有素得仿佛这场景早已演练千百回。
"顾老师教得好啊。"她盯着正在系袖扣的男人冷笑,"监视都安排到学生卧室了。"水珠顺着他胸膛的疤痕蜿蜒而下,那道狰狞的切口是为她挡下绑匪匕首的见证。
修长手指突然捏住她后颈,药草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既然记得,就该知道..."温热的唇流连在耳后敏感处,"我从不接受半途而废的学生。"
厨房飘来酸辣鱼的香气时,林悦正对着《病理学》第217页发呆。油墨印刷的"炎症介质"字迹逐渐模糊成那年病房窗外的梧桐影,当时他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与此刻笔尖划过纸面的声响,在暮色中悄然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