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

九月。

城南一中，初一三班。

蒋珊在讲台上看着座位表，自己在第八列第三排，靠窗。

同桌已经到了，看校服颜色，是个男生。有些眼熟……

男生歪坐着，一本小说举在面前，遮住了整张脸。听到旁边有人坐下，男生将书移开，扫了新同桌一眼，又把脸埋进书里。

下一刻，那本小说再次移开，两个人异口同声：

“是你？”

杨帆后桌的男生凑过来：“你俩认识？”

“不认识。”两人第二次异口同声，杨帆第二次用书盖住脸。

后桌靠回去，转了转眼珠，看了看前桌杨帆，又看看斜前桌，这个不知道叫什么但长得挺可爱的女生。

发了新书，蒋珊一本本写上自己的名字。杨帆也合上了小说，拎着一支笔写名字。

同桌的侵略性略微有些强，写字的时候右手肘无意识撑到了杨帆的桌子上。

杨帆抬头看，白皙的手捏着一支0.7的黑色水笔，笔走龙蛇，在一本本扉页上签着龙飞凤舞的名字。和他一样的两个字，却比他的签名还大许多，有着与本人气质毫不相符的豪放。行云流水中，一眼就看得出“蒋珊”两个字。

“蒋珊。”杨帆不自觉念了一遍，低头翻开数学课本，顺手就写了一长横。

“草，”

他意识到了失误，赶紧找补，顺势签了一个蒋珊同款的“珊氏签名”。

“珊氏签名”的祖师奶偏过头来，扫到了数学书扉页上的签名，差点笑出来，憋住了。K35哪里签得出G7的气势，看起来更像幼儿园小朋友的PlusProMax版签名。

“笑什么？”杨帆轻轻歪头，睨着同桌。

女孩的长发披着，遮住了大半的侧脸，只露出带着十分嚣张弧度的唇和明显在抖动的衣肩。笑的。

杨帆无语转回去，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拿笔，打着呵欠继续签名。

蒋珊捂着嘴，极力忍住笑意，偷偷瞄了同桌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手好瘦，手指好长，筋骨分明。

外套的袖口滑下来，手腕上的手环带着电子显示屏，时钟的冒号一闪一闪。

手背手臂和脸的皮肤一样黑。又扫了一眼他的桌子，才发现他一堆书摞在他们中间，书堆后面还放了一个红色盖子的塑料瓶。

定了定心神，蒋珊收回视线，继续写名字。

后桌瞥了一眼前桌两个淡人，又瞥了一眼疯狂憋笑的 同桌。

真是……莫名其妙的三个人。

开学第一天，中午十一点左右就放了学。

下课铃叮铃铃地响起来，蒋珊一抬头，同桌已经跟这一群人冲锋似的逃出了教室。

将几本书塞进包里，背上，慢腾腾离开学校，回家。

她家离学校不远，走路就可以到。

天气有些阴沉，走着走着半路刮起了风，似是大雨的前兆。蒋珊大脑放空，闷着头往前走。

树叶沙沙地响着，走过一个拐角，一辆自行车从斜刺里冲出来，几乎贴着蒋珊的鼻子划过，她几乎能闻到链条上润滑油的气味。

看不清脸，只看见那人站着，单手握把，就那样刺进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含妈量极高的骂声。

一辆电摩从拐角对面歪歪斜斜冲过来，骑手技术不错，没摔，停在原地高声骂着，可那辆自行车早已消失不见。

蒋珊显然被吓了一跳，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辆电摩，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电摩骑手也注意到了蒋珊，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鼻子，停止了妈文化输出，悻悻地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