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边为袁雨翎拍着背,一边将腰间的水壶递给袁雨翎。
“是你。” 袁雨翎勉强的抬起头在看清来人之后,接过了少年递来的水壶猛灌了几口。
少年扶着袁雨翎坐下,看着她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掏出手帕想为她擦拭。
“你果然来中原了,那日在黑吊鬼手中救下蚩梦的,是你吧——尤川。” 袁雨翎歪头躲开尤川伸来的手帕。
尤川的手僵在半空中:“你猜到了。”
话音刚落,尤川将手帕塞入袁雨翎的手中,抬手摘下了那副狰狞的獠牙面具。
面具之下,露出一张俊美忧郁的脸庞,但他的眉宇间,是怎么也抚不平的哀愁。
尤川喉结微动,望着袁雨翎:“你见过蚩梦了?”
袁雨翎伸了个懒腰,双手撑着地面道:“见了啊,活泼好动,加上性格给我很投以外,我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尤川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袁雨翎说有一点点喜欢蚩梦,那就是证明很喜欢。
她有什么情绪从来不藏着掖着,喜不喜欢都摆在明面上。
但是等与她熟悉了之后,才会发现袁雨翎虽年纪比她们稍大,但心智还是有些同小孩子一般。
“那你这次来中原是为了找他吗?” 尤川试探的问道。
“不全是,我先找我弟,然后在去找他。”少女又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托着下巴,十指有节奏的敲着脸颊。
“你喜欢蚩梦对吧。”
安静了片刻,袁雨翎毫无预兆地开口。
但的语气中却带着笃定,只是用问题的形式抛出,等待对方的回应。
尤川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话问的一愣,喉结微微滚动,俊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羞涩。
看着面前的尤川,少女再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抽出玉箫,敲了敲尤川的脑袋,打趣道:“闷葫芦还有害羞的时候?”
尤川的微窘,他低下头目光也随之垂落,再也不敢看向袁雨翎。
对方看着尤川的样子,心里的恶趣味得到满足。
她道:“喜欢就去追,闷着气不吭声,她一辈子也不知道。放心,婚约的事我有办法。”
“再等等。” 尤川的轻声呢喃。
“等吧,等吧,等到她嫁给别人了,你心里就满足了是不是!?”
袁雨翎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你,拿着这张脸搞暗恋,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没往你脑子里下蛊啊。”
尤川默了默,笑道:“你在娆疆的时候霸道的不行,你说一别人不能说二,怎么一到中原脾气就变好了?”
袁雨翎有些恼,一下坐直了身子,反问道:“我霸道?你看着我的脸再说一次?!”
“嗯,你说是就是吧。”
袁雨翎:“………”
你还是继续当闷葫芦吧。
少女朝尤川做了个鬼脸,装作生气的样子,不再理会他。
对此,尤川早已习惯,两人又唠了些家常里短,袁雨翎又给尤川出了一些追女孩的小妙招,听得尤川面红耳赤。
已经临近下午,尤川与袁雨翎道别之后,袁雨翎便再次翻身上马。
她一路上走走停停已经过了多日了。
末了,袁雨翎看着尤川离去的背影叹道:“ 尤川,你这一生又能几次由已呢……”
…………
义庄的竹林间,迷雾如潮水般涌起,那些早已腐朽的尸体,一具接一具地伫立在雾气里,排列得整齐而僵硬。旁边停放着一顶白帘低垂的轿子,那帘幕微微晃动,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不远处的地面上,一位身穿紫衣头戴银冠的娆疆打扮女子躺在地上,手中的竹笛此时已经在一旁插入地面。
她的正前方是一位手拿铜锣,半蹲在地上的男子。一头浅金色长发被半束起,身着白衣,红色点缀,身形挺拔修长,宽肩窄腰。
面部轮廓俊美分明,五官深邃,一双血色瞳孔勾人的很,许是少见阳光,它的肤色呈现冷白,衬的他更为芝兰玉树,右眉眉峰处还有三个红色勾玉形血滴。
男子只是抬手蚩梦腰间代表着万毒窟的令牌,便已悄然飞向他的手心。
“ 还真是万毒窟的圣女,你是蚩离的女儿。” 男子轻声呢喃道:“ 那你肯定认识她了…”
男子声音清朗,像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如同透过雾气看日出,好听极了。
“ 喂,你嘀嘀咕咕……”
话没说完,男子又是一铜锣打断。
显而易见,紫衣少女自然就是蚩梦。
蚩梦被这铜锣声折磨的实在恼怒,开口呵道:“你总敲什么敲!吵死了!”
如果袁雨翎在这,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此人正是四大尸祖之中的血染河山——尸祖侯卿。
——藏兵谷——
袁雨翎已然来到藏兵谷,马儿也被她拴在外边的木桩上。
此地已经无人居住,家具上泛着灰尘,袁雨翎缓步走过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她走到一间房门前,那是她的房间,不过门上已经上锁。
她仿佛还能听见昔日与弟弟嬉戏时的清脆笑声,看见自己与不良人打闹时的身影,感受到老袁哄她时那份无奈宠溺。
家具的摆设依旧如从前般熟悉,却透着一股陌生的疏离感。一切看似未变,却早已物是人非。
“讨厌死了!搬家了也不给我说一声!已经没人住了么?”
袁雨翎的手指拂过柜台,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而来。
她垂眸静立,心中似有千万种滋味交错翻涌。
重新踏上这熟悉的土地,她并没有想象中与家人重逢,往昔的记忆仿佛被风吹散,只剩下荒芜。
她转身步出,纤手轻解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最后凝视一眼这片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家,吐出一口浊气。
她娇喝一声,手中缰绳一抖,座下马儿便掉头疾驰而去,蹄声如雷,扬起一路风尘。
这次回去她除了天黑休息和一日三餐之外,没有做多余的停歇,估计很快便能回到成都。
藏尸洞内,蚩梦被吊在一口大锅上,下面锅内正翻滚着热油,映着不远处明灭闪烁的火光与一地白骨,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上官云阙和温涛倒是前来救她了,只不过两人不是侯卿的对手,纷纷中了泣血录,被侯卿捆住扔在一旁。
“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侯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着蚩梦道。
蚩梦翻脸比翻书还快,谄媚的笑道:“嘿嘿,说到一家人不打一家人,你正准备放了我呢。”
侯卿斩钉截铁的反驳道:“不,你刚刚说要剜了我的眼睛!”
蚩梦面露尴尬,尬笑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既是万毒窟的圣女,那我问你一人,她姓袁,名雨翎,字招摇。可曾认识?”
蚩梦竭力在记忆中搜寻,眉头微蹙,片刻后却仍是摇头,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我好像听尤川哥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好久以前了,我也不晓得了。”
“算了,还是先办正事吧。” 侯卿叹息一声,有些失望,随后侯卿的手便朝着蚩梦身上伸去。
“救命啊!!!”
蚩梦害怕极了,拼命的摇头,发出杀猪般刺耳的叫声。
蚩梦闭着眼睛准备接受命运时,却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她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就看到侯卿只是从她身上将她腰间的笛子拿出来。
蚩梦的哭声戛然而止,目露不解的盯着侯卿。
紧接着,他拿着手中的笛子,与其他5个骨笛一一对比,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扔出去,才留下一个较为合适的,点头赞道:“ 合适!”
侯卿轻轻一挥衣袖,随即双手拱起,恭敬地作了一揖,举止间尽显风度翩翩。
他朗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恳切:“请收我为徒,传我御蛊吹箫之法。”
“只要你答应做我师父,我便帮你救人。” 侯卿直视蚩梦,神情真挚。
蚩梦不可置信道:“你吓唬我这么老半天,就是为了让我收你为徒?”
侯卿想了想,又真诚道:“我没有吓你。”
听到侯卿说要让自己收他为徒,胆子又大了起来:“那你磨骨头!”
侯卿哦了声,真诚地将自己与蚩梦的笛子对比了一番:“跟你这根相比,骨笛显得更有品位!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