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知

直升机的轰鸣在头顶盘旋，小钟蜷缩在灌木丛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速加度的笔记本电脑在怀中发烫，屏幕上的岛屿坐标被月光镀成银灰色。小虎攥着他的衣角，呼吸声像漏风的风箱。

"往东跑！"小钟突然拽住小虎冲向竹林。黑影在溪边晃动，他认出那是消防演习时黑脸叔叔腰间的对讲机——和速加度书房里的同款。雨水中飘来淡淡的茉莉香，和张老师喷的香水一模一样。

地道出口的铁门虚掩着，小钟摸到门缝里黏腻的血迹。美所的十字架在黑暗中微微发烫，他忽然想起这是上周她带自己去教堂时换的项链。岩壁上的恐龙涂鸦被擦去大半，新刻的龙形图案与密码箱上的花纹完全吻合。

"他们在找这个。"小虎举着速加度的工作笔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旧照片：速加度搂着穿白大褂的美所，背景是座爬满藤蔓的灯塔。照片背面写着"月升岛-1999"，和密码箱的数字完全一致。

远处传来狗吠，小钟看见三束手电筒光扫过玉米地。他拽着小虎钻进废弃的灌溉渠，腐叶下露出半截生了锈的铁栅栏。当他们跌进潮湿的地道时，小钟的膝盖撞上冰凉的金属——是速加度越野车后备箱里的银色箱子。

密码锁显示着"19990715"，小钟的手指悬在数字键上方发抖。小虎突然按住他的手，指向箱盖内侧：两行血字在月光下泛着紫光，是美所的字迹：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

箱盖弹开的瞬间，手电筒光穿透地道。小钟只来得及瞥见满箱的血清试管和染血的实验记录，就被小虎拖进通风管道。子弹擦着后背打进石壁，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喊："活捉那个戴十字架的男孩！"

出口处的老槐树正在燃烧，火光中站着个银发老人。他摘下礼帽露出额角的龙形胎记，腰间别着和美所同款的银色十字架。"跟我来。"老人递来把钥匙，齿痕竟与小钟裤兜里的那把完全吻合。

他们跟着老人穿过焦黑的麦田，月光下的溪流突然变得浑浊。小虎指着对岸惊呼，数十具白大褂尸体正顺流而下，每个人后颈都有条三厘米长的疤痕。老人加快脚步，拐进布满弹孔的防空洞，墙上挂着速加度穿军装的照片——领章上的红星标志与黑衣人臂章如出一辙。

"你爸爸是红星集团的基因工程师。"老人打开地下室的灯，整面墙都是小钟从小到大的照片。"他们在月升岛制造变种人军队，你和美所都是实验体。"他掀开蒙灰的帆布，露出培养舱里沉睡的男孩，容貌与小虎一模一样。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老人的十字架吊坠滚到小钟脚边。监控屏幕亮起，直升机降落在岛屿坐标处，黑衣人正押着戴手铐的张老师走进实验室。小钟摸到吊坠内侧的刻痕，不是"平安"而是"解药"。

地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小虎突然尖叫着指向角落。美所的尸体被锁在铁架上，脖颈处插着输液管，旁边的仪器显示"实验体7号生命体征稳定"。速加度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该觉醒了，我的克隆体。"

小钟攥紧十字架冲向控制台，密码锁显示着"19990715"。当他输入数字的瞬间，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数十个"小虎"和"小钟"缓缓睁开眼睛。窗外的月光突然变成诡异的紫色，老人的礼帽下露出龙培养舱的玻璃同时碎裂，克隆体们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老人突然甩出银鞭缠住小钟，鳞片从耳后蔓延至脖颈："带他去灯塔！"速加度的声音从广播里炸响，实验室内所有监控镜头同时转向通风管道。

小虎拽着小钟钻进密道，身后传来克隆体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地道墙壁渗出淡紫色黏液，小虎的指尖碰到后突然长出鳞片，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变成龙爪。美所的十字架在小钟胸口发烫，吊坠内侧的"解药"二字开始流动。

"喝下去！"小虎夺过小钟手中的试管，血清里悬浮着极小的龙形晶体。小钟的舌尖刚触到液体，全身骨骼便发出爆响，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石壁上化作巨龙形态。密道尽头的铁门轰然洞开，月升岛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直升机群掠过海面，张老师被反绑在甲板上，她的后颈同样有条三厘米长的疤痕。小钟认出这是速加度实验室里"记忆清除"的标记，美所相册里消失的十年正是在这座岛屿度过。老人的银鞭突然缠住他的腰，将他抛向悬崖边的灯塔。

"灯塔底层有启动装置！"老人的龙鳞在阳光下脱落，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小钟这才惊觉他就是照片里穿军装的速加度，而真正的速加度此刻正站在直升机舱门口，手中握着和美所同款的银色十字架。

"欢迎回家，克隆体7号。"速加度按下遥控器，灯塔顶端射出紫色光柱。小钟的太阳穴剧痛，童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美所抱着啼哭的婴儿走出实验室，速加度在基因图谱上写下"龙血计划"，张老师往他奶瓶里滴入血清......

海底传来沉闷的轰鸣，月升岛周围浮现出十二座休眠火山。小虎的龙爪已经覆盖全身，他指着海面惊呼：七艘核潜艇破冰而出，舰身上的红星标志与速加度领章完全一致。老人（假速加度）的身体正在汽化，他最后的话语混着海风："启动自毁程序......"

小钟跌进灯塔控制室，全息投影显示整个岛屿布满核弹头。速加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变种人军队需要真正的领袖，而你，就是我完美的容器。"美所的十字架突然飞起嵌入控制台，龙形密码锁显示"19990715"——小钟的克隆体编号。

当数字输完的瞬间，所有核潜艇同时发射导弹。小钟看见速加度的直升机被冲击波掀翻，真正的速加度从残骸中爬出，他的西装下露出机械义肢。小虎的龙鳞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熟悉的胎记——和张老师的一模一样。

"该结束了。"小钟按下自毁按钮，月升岛在火光中化作蘑菇云。美所的十字架在爆炸中碎裂，飘散的银粉落在小钟伤口上，他感到力量在体内沸腾。远处海平线上，七艘红星集团的航母正在逼近，甲板上站满了与他容貌相同的克隆人。形鳞片——和速加度工作笔记里的变异图谱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