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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成公纪事

齐秦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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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元年

淄水河畔,暮色如血。盐田在微弱的霞光中泛起冷冽的白光,像一片无尽的冰原,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吕脱立于太庙檐角,目光低垂,凝视脚下那一只朴素的骨灰瓮。瓮中的白盐裹挟着焦黑的碎骨,每一粒盐都仿佛诉说着父亲文公吕赤的遗愿。

“父君要盐铁铸剑……”他低声呢喃,手中长剑忽然一震,“寡人偏要以盐铁筑城!”声音未落,他已挥剑斩断了周宣王送来的夔龙旗。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刺耳,碎片坠入沸腾的盐卤池中,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征十万民夫,用盐浆浇灌临淄城墙——偷懒者,剥皮填盐,悬于城堞示众!”

大夫国懿仲低头不语,袖中藏着半卷《盐田律》。那是文公临终前废除的仁政竹简,昨夜他潜入太庙,将它塞入地砖裂缝间。然而此刻,盐卤正从砖缝中缓缓渗出,侵蚀着简上的墨迹,字迹逐渐模糊,如同被时间遗忘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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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二年

盐田的规模不断扩张,直至莱夷边境。吕脱命盐工将硝石掺入运往纪国的盐船。三日后,消息传来,纪国盐仓爆燃,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也映红了纪侯惊惶失措的脸庞。吕脱抚剑而笑:“纪人可知?齐盐既能活人,亦能焚城!”盐工们私下议论,说火光之中隐约可见莱夷诅咒的符文。

国懿仲捧来纪国求和的帛书,吕脱却不屑一顾,直接将帛卷投入盐卤池中。“告诉纪侯,齐国的盐能蚀青铜、腐玉璧,若再犯边,寡人便教他的宗庙祭器化为盐渣!”话音刚落,池中浮起一具尸体——正是纪国使臣。他的七窍被盐粒填满,手中紧攥着半枚玉璋残片,仿佛至死也不愿放弃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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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三年

十万民夫聚集在淄水畔,哀嚎声此起彼伏。盐浆浇灌的临淄城墙散发着惨白的死光,犹如一座由亡魂堆砌而成的堡垒。吕脱站在城头,将偷懒的民夫推入盐浆池中,沸腾的卤水瞬间吞噬他们的血肉,只留下漂浮的白骨。

大夫国懿仲忍不住进谏:“盐筑之城,恐引天罚……”吕脱冷笑一声,抓起一把盐塞进谏臣口中。“天罚?这盐能蚀青铜、腐玉璧,便是天雷劈下,也教它化作盐雨!”当夜,城砖缝隙中渗出了腥咸的血水,守军称听见墙内传来盐尸啃噬的声音,仿佛有无数亡灵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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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四年

晋国的三百车铁器终于运抵临淄。吕脱抚摸着铁锭上精致的冰裂纹路,突然下令将盐卤倾泻其上。锈蚀的铁屑纷纷剥落,露出内里暗藏的纪国徽记——原来晋人竟敢将齐国禁运的铁器转卖纪国。

“告诉晋侯,齐国的盐能蚀劣铁,却能淬真金。”吕脱挥剑斩断晋使手中的玉圭,“若再以废铁欺我,下次喂盐的便是晋国宗庙祭器!”当夜,盐铁司将晋国铁器熔铸成十二柄青铜镰刀,每柄镰刃上都刻着“齐盐涤秽”的字样,专用于斩杀私贩盐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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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五年

莱夷骑兵如潮水般漫过东海岸,黑色的身影遮蔽了天空。吕脱却命开启临淄城门,三千盐工推着盐车涌出,掀开草席后露出了埋藏在盐块间的青铜蒺藜。战马踩踏上去,铁蹄与血肉交织在一起,惨叫声回荡四方。吕脱率领铁甲车冲锋,车辕上的镰刀刈人如割麦子一般。战斗结束后,俘虏们的脊背被烙上“永世盐奴”四个大字,烙铁铭文中赫然写着“成公制盐”。

国懿仲望着新君暴戾的侧脸,心中一阵颤抖。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厉公的影子,于是暗自将半卷《盐田律》重新埋入太庙地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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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六年

周使带来了九鼎残片,鼎腹上“天命在周”的铭文已被盐蚀得模糊不清。吕脱熔掉残片,铸成十二柄盐铲,铲头上刻着“齐盐断周”。盐工祭祀时用人血浇灌盐铲,而新铸的青铜鼎则冒着腾腾热气——鼎中翻滚的不是彘肉或祭品,而是能够蚀穿周礼的沸腾盐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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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七年

莱夷再次侵犯东莱,吕脱却命盐工将三百车盐块垒成高台。盐台下埋着浸透鱼油的枯草,火箭坠落时,盐晶爆燃如炽白天火,莱夷战马在火雨中翻滚哀嚎。吕脱趁机挥剑大喊:“今日起,莱夷永为齐奴!敢逃者——”他猛然斩断一名俘虏的脚筋,“便如盐田蚌壳,生生世世吐不出珍珠!”盐工们惊讶地发现,烙印铁印上竟刻着“文公制盐”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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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八年

吕脱暴毙于盐仓,尸身七窍塞满盐粒,右手紧攥着周室玉璋残片。璋上的夔龙纹早已被蚀成蛇形,盐晶包裹着尸体,形成了一尊狰狞的盐像。国懿仲率众臣验尸时,盐像骤然崩塌,胸骨孔洞密布,似被盐尘所蚀,颅骨内侧刻满了莱夷的咒文。

长子吕购继位之日,盐仓地陷,显现出千具盐尸,他们手中握着《盐田律》的残简。新君倾倒千斛海盐填平深坑,咸风掠过,浪涛声中仿佛夹杂着金铁相击的回响。而在文公沉剑之处,那把鱼肠剑与周室玉璋早已被盐蚀成齑粉,再也寻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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