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乌云压得低低的,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风卷着血腥味,在空旷的宫殿四周盘旋,发出呜呜的声音。公孙无知站在高高的殿脊之上,俯瞰这座他以为已经牢牢掌控的城市。弑君的快感还残留在他的心头,可现实却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一点一点地淹没。
他缓缓抬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关节咔咔作响。“连称、管至父……封你们为正卿与大夫,难道还不够吗?”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语气里透出的不安,就像秋日里第一片飘落的枯叶,无声却刺目。
齐国的贵族们对他的即位议论纷纷,他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蚊虫嗡嗡作响。百姓则只敢在暗地里窃窃私语,每一个字都像针一般扎进他的耳朵。朝堂之上,那些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大臣如今目光闪烁不定,每句话都藏着锋利的刀刃。“哼,人心难测啊。”他低声嘀咕,脚步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一声声敲击着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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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前废公元年春,寒意尚未退去,大地仍被薄霜覆盖,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公孙无知试图用减免赋税的方式来安抚民心,可结果却令他失望至极。贵族们冷眼旁观,甚至有人公然嘲讽:“弑君之人,何德何能治理国家?”这话传到他耳中时,他猛地攥紧了酒杯,指尖几乎嵌入瓷釉之中,几乎将它捏碎。“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他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唾沫星子飞溅而出。
百姓的态度更让他心寒。街头巷尾,人们谈起新君时总会压低声音,眼神中带着警惕和怀疑,似乎害怕被谁听见。每当他经过市集,总能听到几句零散的窃语,夹杂着“弑君”“不祥”这样的词。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盏叮当作响,茶水溅了出来。“他们不信我?好,那我就让他们知道我的决心!”他怒吼着,可内心深处的不安却如藤蔓般缠绕着他,越勒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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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渐热,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味道,连蝉鸣都变得焦躁不安。就在公孙无知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般击中了他——公子小白在莒国支持下集结军队,准备回国夺位!“什么?!”他从座位上猛然站起,椅子狠狠撞上墙壁,发出刺耳的“砰”声。他的脸瞬间涨红,“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来抢我的王座!”
他立即下令派兵拦截,可当士兵列队集合时,他却发现他们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一名将领迟疑地开口,声音里竟带着几分动摇:“将军,我们的家人还在城内,万一公子小白攻进来……”“闭嘴!”公孙无知怒喝一声,拳头狠狠砸向旁边的石柱,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留下一道裂痕。“若是败了,我们谁也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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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一片片打在脸上,生疼。公子小白的军队如利剑般刺入临淄城内,战斗瞬间爆发。公孙无知慌乱地指挥着残兵抵抗,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混乱中,一支箭矢呼啸而过,正中他的胸口。他跪倒在地,鲜血顺着衣襟缓缓渗出,染红了一大片地面。他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滴落在泥土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咳……咳……”他艰难地抬头,看着远处的公子小白骑马而来,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阳光洒在他的铠甲上,映出耀眼的光芒。“你赢了……”他喃喃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随即,他的身体向前倒去,尘土扬起,掩盖了他的身影。
公子小白登上王位,成为齐桓公。从此,齐国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而公孙无知的名字,则永远留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