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

寒鸦掠过枯枝时，我正用簪子刺进第七个追兵的咽喉。

血珠顺着银簪上缠的丝绦滴落，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救了我——穿越至今不过三个时辰，我竟已本能地通晓杀人技。

"倒有几分狠劲。"

戏谑男声在身后响起时，我后颈寒毛倒竖。玄衣男子斜倚在焦黑的槐树上，左眼猩红如淬毒玛瑙，右眼冰蓝似万年玄冰。他腕间玄铁链缠着具残尸，那尸首心口处插着的，正是我发间同款的梅花银簪。

泠鸢的霜魄剑破空而至，剑气掀开我覆面的纱巾。她眉心三瓣冰晶印骤然发亮："烬苍冥，你竟敢用活人炼傀！"

"炼傀？"魔尊低笑，铁链绞碎残尸头颅，"圣女不妨看看，这是谁家弟子。"

颅骨滚落我脚边，额间赫然刻着九霄云阙的印记。我胃部翻涌，这分明是半个时辰前追杀我的"名门正派"。

"你要救的苍生..."烬苍冥瞬移至我身侧，染血的指尖抚过我颈间胎记，"正在猎杀这位身负天昭之体的姑娘呢。"

泠鸢的剑势骤停。

我锁骨处的月轮印记突然发烫，昨夜在现代浴室镜中，这处胎记还只是淡粉色的弯月。

"天昭现世，魔障横行。"泠鸢剑尖转向我，"姑娘从何而来？"

未等我开口，烬苍冥的玄铁链已缠上我腰肢。他贴着我的耳垂轻叹："小昭儿，告诉他们——"

"昨夜子时三刻，你是如何从本座榻上逃走的？"

漫天鸦羽突然化作火雨。

我在灼热气浪中看清真相：那些追杀我的修士剑柄上，都系着与泠鸢同款的霜纹剑穗。

"小心！"

我扑倒泠鸢的瞬间，烬苍冥的魔焰洞穿她左肩。血腥味弥漫时，我颈间月轮印突然蔓延出金纹，竟在空中结成古老契阵。

"天昭血契..."泠鸢咳着血沫，"你与她结过同生契？！"

烬苍冥抚着心口浮现的契纹，魔瞳中掀起风暴："原来那夜不是梦。"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剑痕正与我胎记纹路重合。

记忆碎片突然侵袭——

烛火摇曳的魔宫，我握着匕首刺入他心脏，泪水砸在契阵上泛起金光："以吾天昭之血，缚尔万载神魂..."

霜魄剑刺穿我右掌时，天地间响起梵音。

"天昭圣女转世，当诛。"泠鸢的冰晶印渗出黑血，"百年前你用血契诱他堕魔，如今还想重蹈覆辙？"

烬苍冥的獠牙刺入我后颈，魔气顺着契纹灌入血脉："真有趣，本座的宿敌..."

"居然怀着我的骨肉。"

血契在腹部绽出曼珠沙华纹路那刻，我终于读懂他眼底的疯狂从何而来——

百年前剜心镇魔的圣女，与此刻穿越而来的我，在因果线上早已盘根错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