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骨

魔宫地牢的水滴声与心跳共振时，我数清了锁骨处第三十七道契纹。

烬苍冥的玄铁链悬在刑架上，末端却系着我的脚踝。昨夜他剖开我小腹取血画阵，曼珠沙华纹路至今在石板上泛着幽光。

"胎儿的魔息很干净。"他抚过我平坦腹部，冰蓝右眼映出我腕间淤青，"像你当年一样。"

地牢突然震颤，泠鸢的霜魄剑劈开三重结界。她发间霜花染血，剑锋却稳稳指向我眉心："天昭圣体不该孕育魔种。"

烬苍冥低笑着将我揽入怀中，魔气凝成襁褓虚影："圣女可知，这孩儿的神魂——"

"用的是你百年前献祭的残魄。"

记忆在剧痛中复苏：

百年前的祭坛上，泠鸢亲手剜出我七情六欲，炼成镇魔剑的剑穗。而今那缕"哀魄"，正在我腹中与魔元交融。

霜魄剑突然调转剑尖，泠鸢眉心冰晶裂开蛛纹："不可能...我明明将你的魂魄..."

"锁在九重天阙的往生池？"烬苍冥弹指震碎刑架，玄铁链缠住泠鸢脖颈，"你以为当年为何选你执刑？"

他扯开圣女衣襟，心口处竟有与我如出一辙的月轮印记。

水滴声忽然密集如鼓点。

我腹中魔种发出啼哭，地牢石壁渗出猩红血泪——那些追杀我的正道修士，正被倒吊在魔宫穹顶放血。

"三百纯阳之血，可养天昭之体。"烬苍冥划破手腕，魔血混着修士的血浸透我足尖，"百年前他们逼你剜心，如今该还债了。"

泠鸢的冰晶印彻底碎裂，露出下方狰狞的契纹。她颤抖着摸向自己腹部，那里竟有微弱的魔息波动。

"很痛吧？"烬苍冥抚过她染血的眼尾，"当年你剖出昭儿的情魄时，她也是这般痛。"

魔镜自血泊中升起，映出百年前真相：

泠鸢才是最初的天昭圣女，而我只是她剥离的恶念化身。那场献祭，是她为除心魔设的局。

"你总说苍生为重。"烬苍冥捏碎泠鸢的护心镜，取出其中冰封的残魂，"可知当年围剿魔域的十万修士——"

"皆是你这圣女的贪嗔痴所化？"

我的胎记突然灼烧，记忆如毒蛇啃噬神魂。

原来三界皆知天昭圣女，却不知圣女本是一体双魂。百年前泠鸢为证道，将我封入轮回，却不知魔尊早与她恶念结契。

血契在此刻彻底苏醒。

我腹中魔种睁开鎏金妖瞳，泠鸢腹部同时隆起血纹。当霜魄剑刺穿我们相连的契纹时，九重天阙传来丧钟——

往生池水倒灌人间，每一滴都是我的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