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的转变

百里东君消沉了数月。这数月里，他本就没什么心绪理会旁事，偏巧回到乾东城不过几日，父亲百里乘风便找上门来，要求他收心好好练武。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根源多在自身不够强大。” 百里乘风坐在石凳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你跟着叶鼎之去抢亲，这份血性我能理解 —— 当年你爹我，也是这么把你娘娶进门的。可你们啊，终究还是太弱小了，就那样莽撞地闯过去，不过是自投罗网。”

百里东君垂着眼坐在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桌缝隙里的青苔。他不得不承认父亲说得对，可道理归道理，胸腔里那股郁气却像团湿棉絮，怎么也散不去。

“爹，” 他忽然抬头，目光里带着几分执拗的期盼，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当初你是怎么下定决心抢娘亲的？你怎么就能保证娘亲会跟你走？你就不担心…… 这会让她更讨厌你吗？”

百里乘风放在膝上的手猛地一顿。他看着儿子眼里跳动的光亮，那点期盼里藏着的弯弯绕绕，他怎么会看不明白？儿子哪里是在追问他当年的情事，分明是想从他这里讨些底气 —— 关于要不要去抢回温佑安的底气。

这话他能怎么答？百里乘风心里暗自叹气。他那侄女温佑安，打小就主意正，心里自有一杆秤，这么多年愣是没对自家儿子动过心。万一将来她真成了亲，东君要是真敢闹上门去，最后落得个被拒之门外的下场，以这孩子的执拗性子，怕是得郁闷得半条命都没了。

更何况，他前些日子还听夫人念叨，说佑安似乎有了情郎，偏生被东君那番告白，或是其他什么不知轻重的放肆举动搅得心烦，才索性远走他乡去散心。想到这里，百里乘风脸上也泛起几分不自在，自家儿子这事办得，确实不怎么地道。

可百里家的人，向来是认定了一个人便要纠缠一辈子的，这点东君倒是随他。让他开口劝儿子彻底放下，他也说不出口。

“你老子当初去抢亲，是有实力，有勇气，更有自信你娘会跟我走。” 百里乘风避开儿子的目光，看向院外廊下 —— 夫人正站在那里，似是无意地拨弄着廊边的吊兰，目光却时不时往这边瞟，显然是在留意他们父子的谈话。他脑子里飞快转着，嘴上只含糊道：“其他的情况，得另当别论。”

见百里东君的脸瞬间垮了下去，眉宇间拢上一层化不开的郁色，百里乘风终究还是软了语气，补了句：“不管怎么样，你也该明白，行走江湖，终究是以实力说话。你以为这良玉榜的榜首位置，能在你头上坐稳几个月？”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江湖人眼睛亮得很，能让他们都盯着、都传着的，从来只有那能压服众人的强大武力。”

这话已是说得再明白不过 —— 只有站到武林之巅，你的名字才能像风一样传遍江湖的每一个角落，才能让千里之外的温佑安，清清楚楚地听到你的消息。

百里东君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沉默许久，他终是抬眼看向父亲，声音带着执拗与坚定：“好，父亲，我会好好练武的。我要成为天下第一，不会再那样受制于人，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百里乘风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意，心里暗自得意 —— 看来自己教育儿子，还是很有一套的。

他却不知，百里东君心里还有未尽之语：他要让安安的世界里，处处都充满自己的传说。虽然他不能囚禁她，不能逼迫她留在自己身边，但他要让她甩不掉自己。至于更深的，他暂时还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