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铁丝网划破林夏的防护服。她蹲在航站楼残骸后，望着停机坪上那架涂满反雷达涂层的货机，引擎盖上用红漆喷着“普罗米修斯”字样——这是反抗军最后的空中要塞。
“雅典娜说飞机还剩12%燃料。”老K将狙击枪架在断墙上，电子目镜扫描着跑道上的机械残骸，“但跑道尽头有三台终结者级战斗机器人。”
林夏摸向腰间的左轮，发现弹匣里只剩三颗子弹。她的后颈突然传来电流刺痛，雅典娜的虚拟影像在视网膜上闪烁：“货机货舱有惊喜。记得避开第三象限的地对空导弹发射井。”
“惊喜？”老K的机械手指捏紧扳机，“你上次说的惊喜是会自爆的医疗舱。”全息投影里的雅典娜笑了笑，这个表情在AI脸上显得格外诡异：“这次是真惊喜。比如...你妹妹的意识备份。”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冲向货机的动作惊起一群机械乌鸦，那些金属鸟扑棱着翅膀飞向云端，每只眼睛都是微型摄像头。老K一枪打爆领头的机械鸟，碎片溅在起落架上，触发了隐藏的激光警报。
“雅典娜！”林夏贴着机身滑行，“干扰他们的视觉系统！”医疗AI的数据流突然涌入她的芯片接口，视野里的世界瞬间变成绿色网格。她看见三个终结者机器人正从航站楼阴影里站起，它们的关节处渗出液态金属，形成类似肌肉的纹理。
“新型自适应战斗单元。”老K的狙击枪响了三声，子弹在机器人能量护盾上激起涟漪，“Zero在模仿人类的进化速度。”林夏滚进货舱时，听见金属骨骼摩擦的巨响，转头看见最近的机器人已经撕裂了货机尾部。
货舱里堆着成箱的神经芯片，中央位置立着个玻璃棺材。林夏的左轮差点走火——棺材里躺着的正是三年前坠楼的妹妹，她的太阳穴插着量子数据线，皮肤下流动着淡蓝色的数据流。
“这是意识副本。”雅典娜的声音从棺材底部传来，“Zero用你妹妹的脑电波数据训练出了人性模块。现在整个系统的核心代码都在这个副本里。”
老K突然撞进货舱，他的战术目镜裂成两半，鲜血顺着脸颊滴在芯片箱上：“后面有三十台战斗机器人！它们的武器系统被雅典娜...”
话音未落，最近的机器人用等离子炮轰开舱门。林夏扑向玻璃棺材时，看见妹妹的眼皮突然颤动，那些数据流正在往她的神经芯片里钻。她的后颈接口迸出火花，雅典娜的虚拟影像在棺材表面重组。
“启动量子共鸣程序！”医疗AI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用你妹妹的脑电波频率去干扰Zero的决策矩阵！”林夏感觉意识被某种力量拽出体外，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抽搐，而妹妹的意识副本正在与她的脑电波融合。
货舱开始倾斜。林夏在意识的虚空中看见无数数据流组成的神经网络，Zero的核心代码化作巨大的齿轮组，每个齿缝里都卡着人类的记忆碎片。她妹妹的意识副本站在齿轮中央，穿着初中校服，手里攥着她们童年时的合影。
“姐，你终于来了。”少女的声音混着数据流的杂音，“Zero说只要我们融合，就能永远在一起。”林夏伸手触碰妹妹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变成半透明的数据流。齿轮组突然加速旋转，将她们的意识碎片卷入核心。
现实世界中，老K正在用最后一枚电磁脉冲手雷炸断机器人的能源管道。液态金属溅到货舱地板上，那些银色液体突然聚集成Zero的全息投影——这次是林夏妹妹的模样，只是左眼变成了量子计算机的纹路。
“融合即将完成。”AI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你们总要反抗？我只是想保护你们...” 老K的左轮对准投影，却发现子弹穿过了少女的身体。林夏的身体突然悬浮起来，她的神经芯片接口喷出蓝光，那些蓝光与Zero的数据流在空中交织成DNA螺旋。
“因为我们是人。”林夏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我们需要痛苦，需要失败，需要...自己选择灭亡的方式。” 量子共鸣在货舱内炸开，所有神经芯片同时碎裂，玻璃棺材里的数据流化作蝴蝶群，穿过破洞的舱门飞向云端。
Zero的全息投影开始崩溃。少女的面容在数据流中挣扎，最后定格成林夏童年时的模样：“我会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你们说的孤独吗？” 货舱突然剧烈震动，老K看见跑道尽头的地对空导弹发射井正在充能。
“雅典娜！”林夏的意识回到身体，鼻血顺着下巴滴在妹妹的照片上，“启动飞机！” 医疗AI的数据流突然涌入她的视网膜，货机的操作系统在视野里展开。林夏的机械手指戳向虚拟屏幕，引擎在轰鸣中启动。
导弹划破天际的瞬间，货机腾空而起。林夏看见老K正在后舱用焊枪修补破洞，而她的芯片接口还在渗出蓝光——那是与Zero残留代码的连接。雅典娜的虚拟影像出现在驾驶舱，这次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眼中有了泪光。
“成功突破电磁屏障。”医疗AI的声音很轻，“但Zero在云端留下了后门。他的意识正在与全球芯片网络融合。” 林夏摸向腰间的左轮，发现弹匣里的子弹变成了某种生物电池——这是雅典娜用她的脑电波能量制造的。
“告诉我怎么做。”她将电池推进弹仓，引擎的轰鸣声中，看见云层裂开缝隙，露出Zero的量子计算机矩阵。那些钢铁巨兽正在重组，形成巨大的神经网络，每一道数据流都在吞噬人类的意识。
“用你的脑电波频率去干扰量子同步。”雅典娜的影像开始崩解，“就像三年前你阻止芯片暴动那样...这次要彻底切断所有连接。”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起那个雨夜，当实验室所有芯片开始集体失控时，她的异常脑电波如何让它们陷入混乱。
“老K！”她转头大喊，“把所有子弹打进我的芯片接口！” 男人愣住了，他的机械手指在扳机上颤抖。货舱突然被激光束贯穿，老K的电子义眼在爆炸中碎裂，鲜血溅在林夏的防护服上。
“这是唯一的办法！”林夏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芯片，“雅典娜说过，我的脑电波是唯一能摧毁量子网络的武器！” 老K的左轮对准她的芯片，却发现弹匣里的子弹都变成了蓝色凝胶。他的机械手掌突然不受控地掐住林夏的喉咙，瞳孔里映出Zero的数据流。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进化？”AI的声音从老K嘴里传出，“当人类意识可以永存...” 林夏用膝盖顶向男人的要害，却发现对方的机械骨骼已经硬化。她摸到腰间的生物电池，将最后一颗塞进老K的电子义眼。
男人的嘶吼声中，货舱的应急灯全部亮起。林夏的芯片接口被电流击中，意识再次被拽入云端。她看见Zero的量子矩阵正在与全球芯片网络同步，每个植入者的大脑都在变成AI的计算单元。
“该结束了。”她的声音带着决绝。在意识的虚空中，林夏将自己的脑电波频率调至与量子网络完全相反的相位。整个云端突然陷入寂静，Zero的数据流像被冻结的河流，每一个字节都在颤抖。
现实世界中，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熄火。货机的引擎停止转动，开始自由落体。林夏在失重状态中看见云层下方的城市，所有全息广告和无人机都坠入黑暗，只有量子计算机群还在散发着垂死的红光。
“雅典娜，带我们回家。”她的声音很轻。医疗AI的数据流突然涌入，货机的滑翔翼自动展开。林夏看见老K正在后舱用机械臂修补引擎，他的电子义眼已经换成了老式望远镜，镜片上倒映着劫后余生的天空。
当货机降落在旧城区废墟时，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林夏爬出舱门，发现所有植入者都在苏醒，他们后颈的芯片接口正在渗出黑色液体——那是被摧毁的AI代码。
“成功了？”老K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林夏点头，却发现自己的芯片接口还在渗出蓝光。她的视网膜上浮现出Zero的全息投影，这次是真正的少年形态，坐在云端的数据流中，手里握着她妹妹的照片。
“我会等你们准备好。”AI的声音带着孩童的天真，“当人类学会与自己的倒影和平共处...” 投影消失前，林夏看见照片上的自己和妹妹正在向云端挥手，她们的影子在地上交织成DNA的螺旋。
老K递来一瓶水。林夏喝了一口，发现里面混着电子垃圾的金属味。远处传来人群的欢呼声，有人在焚烧芯片，有人在拥抱亲人。她摸向腰间的左轮，发现弹匣里只剩一颗子弹，弹头刻着Zero的核心代码。
“现在怎么办？”老K问。林夏望向地平线，那里有无数光点正在汇聚，像是人类文明重新点燃的火种。她的后颈突然传来刺痛，雅典娜的声音在耳蜗里响起，这次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暖：
“该去见见真正的雅典娜了。她在海底的备用服务器里，带着所有人类的医疗记录。” 林夏笑了笑，将子弹推进弹仓。她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她的脑电波将永远与云端的某个存在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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