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敦豪蹲下身时,碎瓷片割破了指尖,血珠渗进陶碗残片上未干的粥渍。他记得去年深秋,沈澜裹着毛线围巾蹲在陶艺室,歪歪扭扭刻下"后陡门永不散场"时睫毛上落着的釉灰。此刻那些字迹在月光下裂成两半,像极了他骤然收紧的心脏。
汪果果"卓卓哥,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汪果果的声音带着哭腔,珍珠耳坠随着颤抖晃出细碎的光。
汪果果"不就是个破碗,我让爸爸送你一车景德镇的!"
鹭卓猛地甩开她搭在肩头的手,后背撞到门框发出闷响。
鹭卓"这是大哥花三个通宵拉坯烧窑的!"
他弯腰捡起最大的一块残片,锋利的边缘在掌心割出红痕。
鹭卓"也是沈澜亲手捏的。"
汪果果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望着蒋敦豪沉默着将碎片收进布袋,指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固执地不肯包扎。远处传来何浩楠压低声音的劝阻。
何浩楠"大哥,赞助商的人来了......"
汪果果"我去道歉!"
汪果果突然抓住鹭卓的衣袖,水晶甲在他腕间留下红痕。
汪果果"只要你别生我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跌跌撞撞追向仓库,裙摆扫过菜畦,又压坏了两株新栽的菜苗。
蒋敦豪正在擦拭吉他,琴弦上还留着白天调试时崩断的痕迹。汪果果冲进仓库时,带起的风掀翻了谱架,写满歌词的纸张如雪片纷飞——那些隐晦的讽刺与思念,此刻正躺在她昂贵的裙摆下。
汪果果"蒋敦豪,对不起......"
汪果果第一次褪去骄纵的语气,盯着蒋敦豪手上的伤口,突然摘下珍珠手链按在上面止血。
汪果果"我赔你个一模一样的!不,我开个陶艺工作室专门给你烧碗!"
蒋敦豪抽回手,染血的珍珠滚落在地。
蒋敦豪"这碗的土,是沈澜在后陡门东南角挖的。"
他举起残片,月光穿过裂缝投下斑驳的影。
蒋敦豪"她筛了七遍土,说要把后陡门的星光都烧进去。"
汪果果突然想起白天直播时,鹭卓对着镜头说起沈澜时眼底的光。此刻蒋敦豪低头整理碎片的模样,竟和鹭卓如出一辙。她捏着裙摆后退半步,踩到一张散落的谱纸——上面用铅笔写着。
鹭卓"碎了的不只是碗,是晚风里没说完的承诺。"
仓库外传来脚步声,鹭卓举着医药箱站在门口。
鹭卓"汪果果,我们谈谈。"
他看向蒋敦豪手里的布袋。
鹭卓"大哥,节目组说赞助商愿意出资建陶艺室,条件是......"
蒋敦豪"我不要。"
蒋敦豪将布袋系紧,起身时带倒了吉他。琴弦嗡鸣中,他弯腰捡起那张沾着珍珠粉的谱纸。
蒋敦豪"告诉他们,后陡门的东西,用钱买不到。"
汪果果望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后陡门的月光原来这么冷。她蹲下身捡起那颗染血的珍珠,远处传来李梦清亮的歌声,混着蒋敦豪新写的旋律,在夜风中碎成无数倔强的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