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板房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田埂上兄弟们刻意拔高的笑闹声,却隔不断那些探究的、灼热的视线,仿佛能穿透薄薄的门板。
棚内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粗重未平的呼吸,和那颗被鹭卓随手放在简陋木桌上的、红得耀眼的西红柿。
空气里还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在从窗户缝隙挤进来的光柱里打着旋。
周粥的后背还紧贴着微凉的门板,身前是鹭卓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和他身上混合着泥土、汗水与阳光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他的一只手仍撑在她耳侧,另一只……另一只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尖滚烫,力道却放缓了,拇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她内侧细嫩的皮肤,带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周粥“他们……还在外面。”
周粥听到自己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鹭卓“嗯。”
鹭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沉沉地锁着她,那里面翻涌的情绪比刚才在镜头前更加直白,也更加危险。
鹭卓“让他们等。”
他的视线从她湿润的眼睛,慢慢滑到她微微张开的、还沾着一点西红柿汁液的唇上,眸色骤然深了下去。
周粥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她下意识地想偏开头,却被他用额头轻轻抵住,动弹不得。
鹭卓“周粥。”
他又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得像是磨过砂纸。
鹭卓“看着我。”
她睫毛颤抖着,被迫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有太多她陌生的东西——强烈的占有,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积压了太久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渴望。
鹭卓“那条帖子……”
他顿了顿,呼吸喷在她的唇上,烫得吓人。
鹭卓“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周粥“我不是……”
周舟试图解释自己并非怀疑,只是太过震惊。
鹭卓“我知道。”
他打断她,拇指抚上她的下唇,蹭掉那点嫣红的汁液,动作慢得近乎折磨。
鹭卓“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告诉你,我偷看过你多少次。告诉你,毕业晚会那首《小情歌》,我唱的时候,台下黑压压一片,我只看得见你。”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唇几乎要贴上她的。
周粥浑身都僵住了,血液轰地涌上头顶,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沾着泥点的衣角。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瞬间……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不识趣地响起,比上次急促了不少,伴随着王一珩刻意拔高、试图掩饰紧张的嗓音。
王一珩“二哥!二嫂!导演说……说直播弹幕炸得服务器要扛不住了!问你们能不能……先出来露个脸?就一眼!安抚一下民心!”
鹭卓的动作猛地顿住,额头抵着周粥的,闭上眼,极其压抑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底翻滚的墨色被强行压下去些许,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懊恼和烦躁。
他喉结上下滚动,最终低低骂了句脏话,声音轻得只有周粥能听见。
周粥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心跳快得发疼,既因为那个险些发生的吻,也因为门外煞风景的催促。
鹭卓撑在门板上的手掌握成拳,又缓缓松开。他最终往后退开半步,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但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脸上,带着未餍足的滚烫。
他抬手,用指腹略显粗粝地擦过她自己刚刚咬过的下唇,声音沙哑。
鹭卓“先出去?”
周粥胡乱地点点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鹭卓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身拉开了门。
阳光和无数道目光再次涌来。王一珩缩着脖子,赔着笑脸。
王一珩“二哥……嫂子……”
鹭卓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揽住周粥的肩膀,将她半护在怀里,走了出去。
弹幕在他们身影出现的瞬间,达到了新一轮的疯狂。
「出来了出来了!」
「啊啊啊嫂子脸好红!二哥你刚才在里面干嘛了!」
「鹭卓这护食的姿势……」
「十分钟!我要知道门板后面发生的全部故事!」
导演擦着汗迎上来,还没开口,鹭卓就先开了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鹭卓“导演,今天的录制,我申请提前结束。我太太需要休息。”
导演张了张嘴,看着周粥确实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圈,又看了看鹭卓那双明显沉下来的、写着“没商量”的眼睛,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艰难点头。
节目组“……好,好的。那直播……”
鹭卓“我会处理。”
鹭卓说完,不再看任何人,揽着周粥,径直朝着他们住处的方向走去。
兄弟几个互相看了看,没人再敢上前开玩笑。
回到节目组安排的临时小屋,门一关,真正的独处空间才降临。
比起刚才的板房,这里多了几分生活气息,但也依旧简陋。两张并排的单人床,中间一个床头柜,墙上挂着几件衣服。
鹭卓反手锁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周粥的心随着那声响,又漏跳了一拍。
他转过身,看着她,没说话,只是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她。
周粥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又是一颤,水差点洒出来。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和无所适从的心慌。
鹭卓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一杯水喝完,他接过空杯子放回桌上。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捧起了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看他。
他的指尖还带着一点凉意,触碰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鹭卓“现在。”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鹭卓“没有镜头,没有别人了。”
鹭卓“周粥,告诉我。”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缓而清晰。
鹭卓“嫁给我,你后悔吗?”
周粥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慌乱无措的样子,也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属于鹭卓的紧张和不确定。
那些铺天盖地的舆论,粉丝的崩溃,身份的骤变,未知的将来……所有的不安和惶恐,在这个问题面前,忽然奇异地沉淀下来。
她想起高中时那个遥远而耀眼的少年,想起这十年无声的惦念,想起他刚才在镜头外,哑着嗓子说“十年了,我等不及了”时的眼神。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周粥“不后悔。”
鹭卓眼底那点不确定的阴霾骤然散去,瞬间迸发出的光亮几乎灼人。他像是卸下了最后一道枷锁,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周粥的脸埋在他带着泥土和阳光气息的肩窝,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传来的、同样剧烈的心跳声,一声声,撞击着她的耳膜,也撞击着她的灵魂。
他抱了她很久,久到周粥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然后,他稍微松开她一点,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这一次,没有 interruptions,他的吻,温柔而坚定地,落了下来。
轻轻碰触,试探般地摩挲,然后逐渐加深,带着十年积压的渴望和失而复得的珍重,辗转深入,攻城略地。
周粥闭上眼,手指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料,生涩却又顺从地回应。
窗外,是田野的风声和遥远的蝉鸣。
窗内,是他滚烫的呼吸,和她终于不再孤单的心跳声。
暗恋十年。 天降老公。 她的鹭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