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若依再次踏入雪落山庄,这次却非同寻常——她言明要在此长住。过往,她虽偶有留宿,也仅是一两日的短暂栖身,从未如此决然。萧瑟敏锐地察觉到这份异样。
经一番交谈后,他才得知叶啸鹰近来的举动和言论皆与平日大相径庭,令人难以忽视。
“你父亲似乎并不看好我会赢。”萧瑟听罢,长叹一声,“果然,我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叶若依心头猛然一震:“你的意思是……龙封卷轴?”
萧瑟点了点头,语气低沉而凝重:“此事,你并未当着你父亲的面提前透露吧?”
叶若依摇了摇头,神色间透着些许复杂:“若让他知道我们在查这件事,他断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离开府邸。”
“他或许已经接受了那卷轴。”萧瑟眸光微冷,声音宛若寒潭般幽寂,“接下来,他应当会召集琅琊军,联手萧凌尘发动叛乱。”
听到这里,叶若依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但随即又涌上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也曾有过这样的猜测……可从你口中说出,怕是已然成定局了。”
“这将是北离建国以来最浩大的一场叛乱。”萧瑟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每个字都像铁锤般敲击在空气中,“数十万铁骑将横扫整片大陆,直逼天启城。届时,无数百姓将流离失所,而环伺于北离四周的列国,也必定趁虚而入,争夺利益。”
“可我不明白……”叶若依蹙眉低喃,“琅琊军叛乱,这对赤王而言究竟有何好处?琅琊王带兵攻打天启,皇帝与诸王必然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不死不休。那么,萧羽又能从中获利什么?”
“龙封卷轴不过是个圈套。”萧瑟冷笑一声,眉宇间浮动着一丝讥诮,“叶将军自恃智谋无双,对这陷阱不屑一顾,而萧羽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搅乱天启这一池水,他不过是想浑水摸马,乱中取胜罢了。”话音未落,萧瑟眼中寒意更甚,唇角勾起一抹愤恨的弧度。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他竟不惜推动战火,全然不顾百姓生死存亡。若真到了那一天,不止北离军力遭受巨大消耗,周边虎视眈眈的敌国也会倾巢而出。届时,整个北离恐怕都会化为一片焦土。”
叶若依闻言,背脊顿时生出阵阵寒意,脑海中已然浮现出最糟糕的结局。
“赤王这是打算把整个北离当成赌注?!”
“所以我说,萧羽就是个疯子。”萧瑟语气森然,每一个字都如同刀锋刮过耳膜。
当日下午,萧瑟造访兰月侯府。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兰月侯脸色阴沉,目光冰冷地盯着萧瑟。
琅琊军、叶啸鹰率领的北离中军,再加上琅琊王的势力,十五天后便会兵临城下。天启危如累卵,而眼前这个人却神情自若,仿若只是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小冲突。
“我自然清楚。”萧瑟神态平静,却吐露出一句犹如惊雷般的话,“一旦这些军队集结完毕,整个王朝都将覆灭。”
兰月侯眉头紧锁,眼神如刀一般审视着萧瑟,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任何一丝破绽。然而,萧瑟依旧淡然如水,不见半分慌乱。
“你不是在开玩笑。”兰月侯最终沉声说道。
“跟皇叔开这种玩笑,哪比得上陪我家阿雾有趣?”萧瑟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缓缓道,“王离大军两万,禁军三千,天启守军八千,再加上一千三百名虎贲郎,合计三万余人。而琅琊军足有二十万之众。兵法云‘十而围之’,以我们的兵力守城,简直是在给人瓮中捉鳖的机会。”
谁是鳖,显而易见。
兰月侯面色愈加阴郁,声音低沉得几乎压抑不住怒火:“到时上下两军起兵勤王,便是唯一的解法了。”
闻此,萧瑟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语调却愈发冰冷:“我回天启时,收到消息,途中有人试图拦截我的队伍。由此看来,这背后定然是萧氏皇族在作祟。”
至于幕后之人,到底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几位老王爷,还是坐镇天启的两位皇子,尚不得而知。
不过,萧瑟心中隐约觉得,萧羽的筹码很可能正是那两支军队。然而,这仅仅是他目前的推测,具体真相如何,还需进一步调查方可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