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炊是被孩子的尖叫声惊起的。
拉开房门,便见那个叫小成的孩子跌坐在地上。听到声响,他颤抖着扭头看向江炊。
“怎么了?”
小成张了张口,却哑声说不出话,只是伸出发抖的手指向面前半开的房门。
那是高升睡的屋子,想必里面是出事了。
骗了那么多次,没想到这次遇上真的了。江炊深吸一口气,绕过小成,步步踱向房间。
即使房间门是虚掩着的,但腥臭的血腥味还是迎面而来,隐约还能听见皮肉撕裂的渗人声音。江吹感到自己的额角一片闷湿,抬头一摸,竟是流汗了。他壮着胆子想伸手推开门,指尖碰到门把手的一瞬,江炊蓦地看到黑暗中一只眼睛缓缓与他对视了。由蓝到红,转瞬即逝。接着“咔嚓!”的声音在房间里乍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借着窗外的月光,江炊勉强可以看出那像是一个“人”的身影。那人冲他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看的江炊直觉毛骨悚然。接着,那人便从地上起身,推开纱窗,手一支,头也不回的翻窗跑了。
见到他离开,江炊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的喊道:“站住!”也许是青年人刚步入社会,身上还带着学生时代的狂妄,也许是出于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义,更有可能是单纯的脑子一热,江炊竟推开大门,跟着那个身影追了上去。
石韧村坐落在山沟沟里,四周尽是些叫不出名的高大树木,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追他,竟没从出山的唯一道路离开,反而向山的深处跑去。
那是人?还是鬼?他若是人,那村民口中“镜子里的人笑了”这种诡异现象怎么解释?可若是鬼,江炊自己真的能见到鬼吗?鬼为什么长得像个人?
那人的身影不断在林间穿梭,似乎对这片地形很熟悉,片刻间便隐匿在了林中。见状,江炊也跟着放慢了脚步。他环顾四周,但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枝叶交错生长,月光只能浮在叶的表面,堪堪能照出树干的轮廓,让人不免感到一阵阴寒。
秋天里的落叶铺满了林间,再加上长久的没人打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腐烂味,泥土裹挟着雨水,每一步走上去都是黏腻的感觉。一想到自己新买的靴子沾了污垢,江炊顿感一阵肉疼。他想低头看看靴子是不是弄脏了,但视线却转到脚边的一道印记。
脚印……江炊眼前一亮,目光顺着那道脚印延伸的方向向林中深处望去。顿时,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个大胆的选择:跟上去。江炊对那个身影越来越好奇了,能够留下脚印的,自然是有实体的。那么先前的矛盾感……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脚印毫无规律的消失了。在远处几十米就是一处断崖,这一段的路程是无任何遮挡物的平地。江炊顺着走到崖前,低头是被黑暗包裹的深渊。那人是从这跳下去了吗?可中间这几十米总该留下他的脚印吧?
回到脚印最后消失的地方,江炊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对印记,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回头盯着来时其他的脚印,对比一下,他眉头微皱,这对脚印明显比其他的更深。等等……“这对”脚印?江炊终于意识到刚才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别的脚印都是左右脚一前一后的分布,可这对却并在一起,再加上远处的空地上没有脚印……
江炊微微抬头,他只觉自己后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喉结滚动,江炊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寂静的森林里时不时从远方传来一两声杜鹃鸟的啼叫。黑暗加寂静,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是永恒的,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江炊只听见自己恐惧的喘息声和如雷贯耳的心跳。
忽的,似乎有水滴样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耳尖,江炊猛地一个激灵起身,手指缓缓摸向耳后,举到眼前一看,是殷红的血珠。
江炊踉跄着将身体紧贴树干,他抬头,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眸。
江炊终于见到了“他”真正的样子:那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红色……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被血染了一半的白色衬衫,那滴血应该是从他的衣角滑落的。他胸前系着一抹鹅黄色的飘带,下半身是条有些宽大的蓝白条纹的长裤,裤腿中隐约能看到他白皙的脚腕。这裤子像极了江炊在医院里见到的“病号服”,那少年穿的很单薄,脸上却挂着十分欠揍的笑。他将一条腿抱在胸前,下巴放在膝盖上,手中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在指尖跳跃。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一双眼睛,和额头的……一对小小的角。这不像是西方圣经里的恶魔长在额前,或者是牛角羊角的模样,反倒是小小一对从他白色的发间探出,像是对猫耳。
他整个人都很像是那种白色的狮子猫,精灵耳两侧的头发向外张着,两缕长发被他梳至胸前,直至腰间。明明刚杀了个人,可偏偏这张脸加上那抹乖戾的笑让他像极了位贵族家中逃学出来玩世不恭的小少爷。
那小少爷从上到下打量了江炊几眼:“你就是那群人类请来捉我的?”他顿了顿,微笑道:“我叫池有,池水的池,有钱的有。请多指教。”
“你……”江炊翕动着嘴唇,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他一时间被这双眼睛惊诧住了。
那小少爷看着他,忽的露出个奇怪的笑,他自言自语道:“呵,能和这群人混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炊没听清他说什么,下意识想问他事情的原由。可他刚张了张嘴,下一秒,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树枝干间一跃而下。江炊只看到高处的池有左眼中那颗小小的四芒星晃了一下,便闪现到他面前。
“呃啊……”江炊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压在树干上,他只感到呼吸一阵困难,脖子处传来的力道不断收紧,一道冰凉的触感在脖子上蔓延开,不难猜是刀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江炊下意识双手紧紧抓住持池有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掰开。也许是觉得江炊在挣扎太过于碍事,池有索性松开掐住江炊脖子的手,想反剪住他的胳膊。呼吸重获自由的江炊不自觉发出生理性的咳嗽:“你……干什么……”他下意识的询问,嗓音里带着缺氧后的干哑。
见他挣脱开了,池有手上的力道再次加大:“杀人灭口啊。”
江炊余光一撇,隐约见他将头伸过来。江炊见过那种大型动物纪录片,动物世界里的那些食肉类猛兽,杀死猎物都是用牙撕开他们的颈动脉,让鲜血喷涌而出,让猎物流血而死。此时江炊只觉池有就是只白狮,而他就是只待宰的羔羊。他甚至能感到池有张开嘴,呼吸带着些许冰凉的气体喷洒在他的脖颈。
江炊瑟缩了下脖子,感觉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了。妈的,什么请多指教,这他妈分明是单方面的碾压!他干脆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静待死亡的降临。
太遗憾了,为了三万块钱把自己的命搭在这,真是太不划算了。更何况那三万块钱他还一分都没花出去。
漫长的几秒像是过了几个世纪,痛感并没有如约而至,江炊有些疑惑的睁开眼,池有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觉察到他疑惑的视线,池有耸了耸鼻子,想开口说些什么:“你是清……”
好机会!这种生死关头他竟然犹豫了!你不杀我,那就别怪我下死手了!江炊一脚踹向他的小腹,可惜刚才跌倒时腿被树干剐蹭伤了,只是踢到了他的小腿。
“草!”池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脚打得措手不及,他骂了句脏话,又想去掐江炊的脖子,可他似乎有什么顾虑,又犹豫片刻。
江炊瞅准时机,想一把把这小子从身上推开,但又想到他手上的刀,凭池有的速度,被追上他肯定在劫难逃。于是江炊顺着刚才的动作,借势去抢他手中的刀子。江炊伸手一摸,刀刃的形状竟凹凸不平,这什么劣质的刀子?来不及细想,江炊手指一勾,但似乎是力道太大的原因,那刀刃的尖端竟断了一点。
“呃啊!”几乎是同一时刻,压在他身上的池有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哈……”听着池有痛苦的喘息声,江炊才发现他手里握的哪是什么刀子,分明是块小拇指大的碎镜片!
江炊怔怔的看向池有,他正捂着右半边脸,大片的血液从他白皙的手指间流出,似乎受了什么巨大的伤害。
过了好一会儿,池有似乎是缓过来了,他把手从脸颊上挪开,江炊这才发现他右半张脸几乎血肉模糊。
“你……你等着……”池有在喘息间吐出一句话接着,就在江炊从疑惑不解到震惊的眼神中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断崖边。池有回过头,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深深看着江炊,随即,他转身,身子自然向后仰去,坠入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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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血腥啊喂(`Δ´)!平台你不要封我,看看隔壁的十日终焉,这压根不算什么啊喂(┯_┯)
真的没有人评论一下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