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至上

凌越将小狗脖子上的锈铁链解开，金属摩擦声刺得琬璃心口发紧。当他随手脱下笔挺的西装外套，动作利落地裹住小狗瑟瑟发抖的身子时，路灯的光晕正好落在他微弯的脊背，勾勒出与平日冷峻截然不同的温柔轮廓。琬璃望着他指尖小心翼翼避开伤口的模样，喉咙突然泛起酸涩，直到摊主的吆喝声撞碎满溢的情绪："烤串好了！"

路边摊的铁桌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震颤，覆盖其上的油亮塑料膜倒映着头顶暖黄的灯泡，光影摇曳间，竟生出几分朦胧的梦幻感。凌越将小狗轻轻安置进纸箱，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油渍斑驳的桌面上格外显眼，随后，他把烤得焦香四溢、滋滋冒油的鸡翅推到琬璃盘里，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多吃点。”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黏在纸箱角落，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担忧与关切，直到看见小狗终于叼起鸡骨头啃食，紧绷的肩膀才像被无形的手松开了弦，缓缓地松弛下来。

一声突兀的脆响如惊雷般划破宁静。琬璃手中的竹签骤然失去平衡，她惊恐地看着隔壁桌穿红卫衣的小男孩再次举起尖锐的石头，那棱角在夜色中泛着森冷的光。小狗后腿被砸中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恐惧，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琬璃的心脏。凌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弹射而起，黑色皮鞋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住手！"凌越弯腰捡起碎石的动作带着压抑的怒意，下颌线绷得几乎要折断。男孩却歪着脑袋露出恶作剧的笑，第二块石头精准砸中小狗颤抖的脑袋。琬璃看着那团蜷缩的小身子拼命往纸箱深处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咸腥的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凌越走向那对夫妻时，琬璃注意到他后颈暴起的青筋。黄头发男人摔在桌上的啤酒罐溅出泡沫，烫着卷发的女人嗑瓜子的动作都没停："爱狗人士了不起啊？"凌越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而当对方抄起酒瓶子逼近，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响让空气瞬间凝固。

温热的掌心突然扣住凌越冰凉的手腕，琬璃几乎是整个人扑过去挡在他身前。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换个位置。"凌越能感觉到她后背剧烈的起伏，像是受惊的小鹿。直到走到摊位最角落，琬璃才松开已经沁出汗的手。

"其实你不拉住我，我也不会立刻出手。"凌越望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意识到自己衬衫袖口不知何时被她攥出褶皱。琬璃低头踢开脚边的石子："我知道，只是不想这趟出来......"她声音突然发颤，凌越鬼使神差地拿起烤串，用竹签狠狠撸下金黄的肉粒。

"有美味在，肯定不会伤心。"他故意把烤串递到琬璃眼前，孜然的香气混着肉汁的焦香。琬璃破涕为笑的瞬间，凌越觉得刚才的剑拔弩张都成了荒诞的梦境。两串烤肉在夜风里轻轻碰撞，油星溅起细碎的火花，映得两人相视而笑的眉眼，比路灯还要明亮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