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温馨

琬璃在洗手间镜子前死死按住发烫的耳尖，指腹蹭过卫衣领口残留的雪松气息。镜中倒影的肩线被宽大的衣料衬得愈发单薄，领口滑落处的皮肤还泛着被热水灼过的淡红，像朵被暴雨打歪的野蔷薇。她突然想起凌越锁骨下那颗痣，在走廊夜灯里明明灭灭，像落进雪松林的一颗星子。

惊雷在窗外炸响的刹那，她猛地拉开门，却撞进一团带着冷香的阴影里。凌越单手撑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握着杯温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睡裤松松垮在胯骨，露出一小截腰线，发梢滴下的水珠正顺着喉结滑进领口。

“给你。”他垂眸将杯子塞进她手里，水温透过陶瓷传来，混着他掌心的温度。琬璃这才注意到他指尖缠着创可贴，渗着极淡的血迹——分明是方才她撞上门把手时，他伸手阻拦留下的伤口。

雷声闷闷滚过庭院，玻璃窗震得轻响。琬璃捧着温水杯，忽然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雨声。凌越的目光扫过她露在卫衣外的肩膀，喉结再次滚动，却在开口时转了话题：“卫星地图上的红圈，是咱们当时在堵车时的位置。”

她指尖一颤，温水晃出杯沿。那些被雨水冲刷的记忆突然清晰，还好当时她听了凌越的意见，不然他们俩指定要被困在那里，而那里，距离凌越的郊区别墅仅有五公里。

琬璃盯着沙发扶手上的雪松香针织衫发怔，窗外的雨势又大了几分，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裹紧身上的毛毯，却怎么也驱不散后颈的凉意。

“睡不着？”凌越抬手揉了揉后颈，声线带着刚醒的沙哑，目光扫过她裹成茧的毛毯角。

琬璃的脚趾在拖鞋里蜷紧，毛毯边缘蹭过脚踝：“雷、雷声太响了……”尾音被滚过天际的闷雷碾得细碎，她看见凌越眉骨轻挑，忽然转身从衣柜里扯出件灰色针织衫抛过来。

客厅落地窗外，雨幕把霓虹泡得模糊。琬璃窝在沙发里，看着凌越单膝跪地调试投影仪，针织衫长到盖住她膝盖，袖口还沾着他身上的体温。凌越指尖在遥控器上点了点，幕布突然亮起——不是新闻台，而是部老电影的开场画面。

雷声炸响的瞬间，琬璃手里的薯片袋发出脆响。她慌忙抬头，发现凌越正盯着她笑，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浸在温水里的雪松枝。屏幕里的小提琴曲突然尖锐，她下意识往沙发里缩，膝盖不小心撞上他小腿。

“爱看这种的吗？”凌越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懒。他忽然倾身抽走她手里的薯片袋，指尖擦过她手腕时，电视屏幕的蓝光在他侧脸镀了层冷白，“换部？”

琬璃摇头，毛毯往上拽了拽，只露出双眼睛：“不、不用……”话音未落，银幕里突然窜出黑影，她猛地攥住沙发扶手，却撞上凌越伸过来的手。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窗外惊雷劈裂雨幕，投影仪的光在天花板晃出细碎光斑。

“这样。”凌越轻笑一声，抽回手时顺手把她毛毯角压在沙发缝里，“安心看。”

电影演到中场时，琬璃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挪到了他身边。凌越的肩线隔着T恤传来体温，她盯着他锁骨下方那颗痣，听着他偶尔低声点评镜头，忽然觉得雷声变得遥远。屏幕里的男女主在暴雨中接吻，她慌忙低头喝水，却被热可可呛到。

凌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指腹蹭过她手背时带起细微的痒。他忽然抬手调暗落地灯，光影在他睫毛投下阴影，“睡吧，天亮前雨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