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璃盯着凌越腕间的创可贴,忽然想起昨夜替他上药时,指尖触到的光滑皮肤——那里根本没有伤口。晨光在他后颈发梢织出金边,与三年前她替他挑碎发时的角度分毫不差,却在她伸手触碰的瞬间,被他偏头避开。
“牛奶洒了。”他抽出纸巾擦拭桌面,指节因用力泛白,“我去换件衣服。”转身时,灰色家居服下摆扫过她膝盖,带起的风里混着若有似无的橙花味——是她遗落在浴室的洗发水,明明上周他还说“闻不惯甜腻味道”。
客房衣柜里挂着件陌生的驼色大衣,琬璃的手指刚触到羊绒面料,便听见客厅传来压低的对话声。凌越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断续飘进耳朵:“...琬乘风你别乱说话...她以为...”尾音被咖啡机的嗡鸣切断,却在她心口砸出涟漪。
餐桌上的溏心蛋已冷透,蛋黄凝成暗淡的圆。琬璃摸出卫衣口袋里的碎发——那是昨夜靠在他肩头时蹭到的,此刻正与她发间的雪松气息缠绕。她忽然想起车库监控里的画面:暴雨夜他站在她车旁,直到雨停才离开,而她当时以为的“巧合”,或许早已埋下伏笔。
“走吧。”凌越换上黑色西装,腕间创可贴换成了皮质表带,“迟到的话,乘风又要开无聊玩笑。”他替她拉开玄关柜,里面整齐摆着她常穿的帆布鞋,鞋尖朝向永远对着门——像在等待某个随时会回家的人。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倒影,中间隔着半米距离,却在楼层数字跳动时,逐渐靠近。琬璃盯着凌越领带上的暗纹,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他说“颜色太亮不适合开会”,此刻却配着深色西装,衬得眼底的光格外温柔。
“其实昨天...”她开口时,电梯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刹那,凌越的手臂已圈住她腰,掌心按在她后腰的旧伤处——那是她搬书时扭伤的位置,他竟记得。呼吸相闻间,她嗅到他领带上残留的橙花香,与浴室那瓶洗发水的尾调完全重合。
“别怕,是临时故障。”他的声音擦过她耳尖,指腹轻轻揉着她后腰,“以前你最怕黑,总说有怪物躲在镜子里。”琬璃浑身僵住,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突然翻涌:大二停电夜,他用手机电筒替她照路,说“怪物都被我的光吓跑了”;后来吵架时,他却冷笑“你以为自己还是需要人哄的小女孩?”
黑暗中,两人的影子在镜面上交叠。琬璃摸到凌越西装口袋里的硬物,形状与三年前的对戒盒如出一辙。她刚要开口,电梯突然恢复运行,光亮中他已退后半步,领带歪了半寸,眼底却有什么东西碎成齑粉。
琬璃攥着衣角犹豫了半天,还是咬着唇问出口:“这么多年,你和表哥……一直联系着呢吗?”
凌越抬眸看她,语气听不出波澜:“偶尔联系。”
他说得轻描淡写,半句没提琬乘风现在就坐在他办公室外间,是他朝夕相处的秘书。琬璃望着他平静的眼神,把到了嘴边的追问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