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心跳频率

梅子青釉茶杯第三次磕到键盘时，裴澈溪终于发现孟晏臣在发烧。

视频会议中的男人仍保持着端正坐姿，深灰色羊绒衫领口别着那枚璇玑纹胸针。若不是他指尖偶尔轻颤导致茶杯轻响，连AI会议纪要都没察觉异常。

"孟总对苏州博物馆的策展方案还有补充吗？"策展总监的虚拟影像在会议室投下蓝光。

孟晏臣屈指敲了敲太阳穴，这个动作让裴澈溪想起他们修复的宋代青铜浑天仪。她突然调出智戒监测界面——实时心率118，体温38.6℃。

"方案第三节的星象互动区..."他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古琴弦，裴澈溪已经抱着急救箱冲进总裁办公室。

视频会议被强制切断的提示音中，裴澈溪将退热贴拍在孟晏臣额头。璇玑纹胸针的棱角硌着她掌心："这就是你说的'轻微感冒'？"

孟晏臣仰头时露出泛青的下颌线，智戒在昏暗光线下自动调成护理模式："元界服务器凌晨宕机，只是去机房..."

"通宵抢修还淋雨？"裴澈溪掀开他后颈衣领，医用冷敷贴精准覆盖发烫的皮肤，"三十岁的人不会用外卖软件买药？"

她的翡翠镯子卡在他椅背缝隙，整个人被困在檀木香与退热贴的薄荷味之间。孟晏臣忽然握住她手腕，指腹按在智戒感应区："现在会了。"

元界购物界面在空气中炸开，满屏的感冒药与养生茶。裴澈溪气笑了："孟晏臣，你心跳超速是因为高烧不是荷尔蒙。"

"但荷尔蒙能让体温再升高0.5℃。"他眼尾泛着病态的红，却精准点中她收藏的桂花酒酿店铺。

救护车鸣笛声刺破雨夜时，裴澈溪正把湿毛巾甩在孟晏臣脸上。急诊科护士盯着他腕间价值七位数的古董表，又看看他手里紧攥的璇玑纹智戒："家属扶好病人，别让医疗器械磕着玉器。"

裴澈溪在"家属"二字里踉跄半步，孟晏臣烧得雾蒙蒙的眼睛突然清明一瞬。点滴架上挂着退烧药，他滚烫的指尖划过她手背的烫伤疤痕："其实我订了松鹤楼的..."

"闭嘴。"裴澈溪把充电宝塞进他掌心，"你的智戒连着我的健康监测系统，再敢屏蔽生命体征报警..."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正是他昨夜冒雨检修服务器的监控截图。

凌晨三点的输液室泛着冷白的光，孟晏臣头枕着她带来的苏绣靠垫。裴澈溪调暗智戒亮度，却遮不住他腕间不断闪烁的璇玑纹路——那是她设置的特别关注提醒。

"元界艺术展的星空顶，"孟晏臣忽然开口，喉结在药液滴注中轻轻滚动，"应该用你修复的北宋琉璃配方。"

裴澈溪捏着棉签给他擦拭手背上的碘伏："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病人梦见十五岁的你。"他眼睫在药效作用下低垂，"那年你翻墙摔进紫藤花架，手肘的疤和现在烫伤的位置一样。"

点滴管突然剧烈晃动，裴澈溪抓住他无意识抬起的手。翡翠镯子与智戒相撞，激活了尘封的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孟家老宅，两个小身影正在琉璃窑前拉钩，说要造出会唱歌的星星。

护士台传来换药的铃声，孟晏臣的呼吸渐渐绵长。裴澈溪将智戒贴在他心口，元界系统开始绘制特殊的心电图。那些起伏的波形最终汇聚成苏州博物馆的立体模型，每个展区都标注着他们的名字。

晨光漫过雾蓝色窗帘时，裴澈溪在监测图上发现异常波动。孟晏臣的体温曲线在凌晨四点十二分形成完美正弦波，与苏州博物馆的穹顶弧度完全一致。

"你装睡？"她捏住他输液的左手。

孟晏臣睁开的眼里落满朝霞："裴小姐的心跳频率，比我的体温曲线更有研究价值。"他指尖轻点智戒，昨夜的心电监测图突然幻化成双螺旋结构，两条波线在破晓时分彻底交叠。

住院部楼下响起煎饼果子的叫卖声，裴澈溪的耳尖比退烧贴还烫。她摸到口袋里化了一半的陨石糖，忽然想起实验室那个未完成的吻。

"出院第一件事，"她把糖纸塞进他病号服口袋，"把老宅的墙头装上防摔软垫。"

孟晏臣腕间的璇玑纹路突然绽放金光，元界系统弹出提示框：【星轨矫正完成，建议持续监测双人心跳频率】。晨风掀起窗帘一角，恰好露出楼下等待的迈巴赫——后备箱里装满新采的紫藤花，每一朵都系着琉璃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