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上药包扎的手法很是娴熟,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可她一点也不像是做惯了照顾人的事的样子。
云似出声道。
云似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这么熟练?
云似你是不是忘了六哥是个医者?作为他的朋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会。
这么敷衍的说辞换做是麻子串子可能信,当然敷衍不过涂山璟,但她本来也没必要告诉他的,不是吗。
伤口实在太多,浑身上下都裹满了纱布,除了眼睛、鼻子和嘴巴裸露在外,真像一个木乃伊。
云似噗嗤。
云似又立马觉得不合时宜,连忙道歉。
云似那个,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只是我好像,把你包成了一个木乃伊。
看着涂山璟疑惑的眼神,云似解释道。
云似嗯...就是那种浑身裹满白布的尸
体...
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赶紧找补了一下。
云似有一个国家曾经它奉为神明。不过,那种是裹的一点都不漏的,你比它们强,你还有眼睛鼻子嘴巴漏在外面...”
怎么越说越不对劲了,经历一场大难此时他的心理和身体双双挫伤,是最敏感、最绝望的时候,她怎么越说越像在撒盐,要是因此将一个绝望的人推入悬崖,真是罪过,罪过...
嗯...我去帮你熬药。
看着少女逃也似的背影,涂山璟不觉有些好笑,怎么他还没说什么,她就愧疚上了。
青丘公子,心有十窍,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善意。
不一会儿,云似就端着药碗进来。
云似还好老木已经帮你把药煎好了,不然,可得等上一阵儿了。
涂山璟欲自己喝,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像个死尸一般躺着。眼神流露出绝望、难堪、羞愤,他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曾经被众星捧月、冠绝四方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跌落泥潭,沦为一个废人。
云似端起药,在嘴边吹了吹,才喂给他。
可涂山璟却不肯张口。
一个从高处狠狠跌落,被碾碎尊言堕入泥潭,沦为一个满身都是丑陋伤疤的废人,每一道伤痕,都是曾经屈辱的见证。
连手都抬不起来,喝药都只能让别人喂,云似扪心自问,若是她,也会觉得难堪吧。
云似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上药包扎娴熟的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一样吗?
云似放下药碗,缓缓道。
云似我见过四处漂泊、无家可归的孩子,也见过纷扰不断的边关。帮过被生生撕裂腿的孩童,也救过奄奄一息的士兵。
云似你知道吗,他们中,有神族,有人族,也有妖族。妖族羡慕人族,可以不用被欺压、平凡的活着,人族羡慕神族,拥有漫长的寿命,神族拥有可以修炼的灵力、漫长的生命,却也羡慕人族,因为生命短暂,才更懂得珍惜。
云似人总是不容易被满足的,所以你呢?你也总有想要拥有或者守护的东西吧?
云似定定地看着涂山璟,认真道:
云似生来不凡没什么了不起的,能经历致命的挫折,渡过一道道看似熬不过的坎儿,那才值得敬佩。神族寿数漫长,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迈过去,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云似解下腰间的香囊,拿出颗蜜饯塞入涂山璟嘴里。
抿唇道。
云似如果觉得太苦,那就吃点甜的吧,就不会那么苦啦。
涂山璟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眸,那一瞬间,只觉得很亮、很亮,却又不刺眼,像冬日的暖阳,就这么明晃晃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云似把药一口一口地喂完,却见涂山璟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涂山璟眼眸暗了暗,竟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口吗。
云似六哥说,你的嗓子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慢慢养着,暂时还说不出话。
云似对了,我要出门买点东西,你好好休息。
云似把碗放进托盘中,起身离开的那一刻,挽了挽唇。
#云似不用谢。
涂山璟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弯了弯唇。
一直到日落西斜,人才陆陆续续回来,玟小六看着云似提了一手的东西,连忙过去帮她分担。
交换的那一刻没有无缝交接,导致捆着鸡的绳子掉落,母鸡满院子跑。
玟小六抓了好几次都没抓到,扑腾一声匍匐在地,依旧落了个空,那鸡竟然跳到玟小六脑袋上,踩着玟小六的身体过去,它好像,在挑衅......
是可忍熟不可忍!
玟小六吹了吹散落的发丝。
玟小六麻子串子你们俩在那边拦着!大爷我就不信还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