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百年孤寂
严氏集团婚礼的直播轰动全城。新娘腕间的鸽子蛋钻石晃得记者睁不开眼，却无人注意到新郎左手无名指内侧的银色戒痕
深夜，严浩翔站在顶楼办公室落地窗前。城市灯火在他脚下流淌成银河，而银河尽头是城郊墓园第121号墓碑。他抚过手机锁屏照片——十七岁的贺峻霖在图书馆睡着，阳光穿过他指间的玻璃糖纸，在生物课本上投下彩虹
西装内袋的解剖刀贴着心脏，这是当年少年送他的十八岁礼物。严浩翔仰头饮尽威士忌，忽然想起那个雪夜，贺峻霖在他怀里轻如羽毛的叹息："你要活得......"
玻璃映出他温柔的笑，刀尖刺入皮肉的瞬间，他终于补齐了那句话。
"你要活得比我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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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的头纱扫过严浩翔手背时，他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医院走廊的日光灯在记忆里闪烁，贺峻霖最后一次化疗时，曾用扎着留置针的手碰他的婚戒："到时候...记得在袖口别支白蔷薇..."
掌声雷动中，严浩翔机械地掀起新娘头纱。摄像机的红光像极了那夜心电监护仪的闪烁，他忽然看清婚纱上的珍珠钉珠——正是去年拍卖会上，贺峻霖隔着病房玻璃指给他看的那串"像眼泪"的南洋珠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严浩翔的唇落在虚空里。新娘耳后的香奈儿五号刺痛他的神经，那本该是医院消毒水混杂着玻璃糖纸的薄荷香。他瞥见窗外飘雪，恍惚看见十七岁的贺峻霖举着伞站在路灯下，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偷藏的止痛针剂
凌晨三点的墓园亮着盏孤灯。严浩翔跪在121号碑前，指尖描摹着"贺峻霖"三个字的刻痕。去年今日，少年在他怀里轻得像个纸人，却还笑着往他大衣口袋塞了颗薄荷糖："别哭啊...呼吸...会痛..."
雨水渗进黑色大衣，他掏出那把解剖刀。刀柄缠着的绷带早已发黄，是贺峻霖最后一次进手术室前，用输液管给他编的防滑绳。当时少年手指肿得握不住剪刀，却执意要修齐绷带边缘："我的严少爷...要用最好的..."
手机突然震动，父亲发来孕检报告。严浩翔盯着B超照片笑出声，刀刃在腕间划出红痕。原来他连去黄泉路上等他的资格都没有——昨夜灌醉他的那杯酒，早被调换成试管婴儿的培养基
保险箱里躺着未拆封的牛皮纸袋。律师说这是贺峻霖弥留之际托护士转交的，封口处还粘着化疗掉落的头发。严浩翔用解剖刀小心划开，十八张车票雪片般飘落——从上海到苏黎世，每张日期都是他曾经随口提过的雪季
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里他趴在病房沙发睡着，贺峻霖偷偷将回形针戒指套在他指间，窗外晨曦在少年笑眼里碎成星星。背面是化疗侵蚀的歪扭字迹："你要替我看极光，要活成太阳"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严浩翔站在集团大厦天台边缘。西装内袋的玻璃糖纸被风吹响，奏出那年盛夏的蝉鸣。他想起贺峻霖最后一次握他的手，监护仪的警报声中，少年用尽力气勾他小指："严浩翔...不要当星星..."
风声吞没了下坠的呼啸。在意识消散前的瞬息，他终于看清少年未说完的唇语——不要当转瞬即逝的流星，要当永悬不落的朝阳
鲜血在柏油路上绽成蔷薇，染红了掌心的玻璃糖纸。那抹十七岁的彩虹，终究没能等到属于他的极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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