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文看了他一眼,思量几瞬后,平静道:“娘娘赎罪,既然是家事,不敢劳您大驾。”
庄寒雁:“娘娘,庄家如今是小女寒雁管家,许是经验尚浅,引得旁人吃醋。好在如今娘娘并无大碍,等小女回去,必定好好料理此事。”
“也罢,既然如此,你们便自己决定。”
苗贵妃从后宫出来的,面对这些后宅的事情倒是觉得平常,脸色也淡定从容。紧接着,她从手上摘下来一个玉镯,冲他招招手:
“这是当年围场狩猎时,我赢得彩头,如今你护卫有功,我便送与你了。”
“谢贵妃。”
无人在意的角落,庄语山盯着那个玉镯,眼眶泛红。
......
“你们想干什么?”
庄语山被祝卿昭和庄寒雁逼至角落,再好的神情也无法自容:“刚刚的事情,你怀疑是我们做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
庄寒雁:“庄语山,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一个不值得你喜欢的人。你可知,触怒贵妃是何等罪过?”
“呵,你是来邀功的?今日只不过是你略胜了一筹罢了。”庄语山冷哼一声,眼底是数不清的嘲讽之意。
“咱们走着瞧。”
说着,她便分开眼前挡路的两人,跑出了临江阁。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我之前就劝过她,她就是不听...”祝卿昭叹了口气,声音也闷闷的。
“姐姐,你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就是想尽力一试,虽然我从未把她当成姐妹,但多一个朋友总是要比多一个仇人好些。”
庄寒雁说话时,声音和缓,语速不快。眼中望着那江里的鱼,再次开口:“柴婧那儿还好吧?你今日去看了?”
“她...”
祝卿昭一想到早上看到她时的惨样,忍住只说了她略有好转,便一心转移话题:“方才真是要吓死我,苗贵妃凶巴巴的,我还以为她要责罚你呢。”
“还有,你母亲和阮惜文不是至交好友吗?怎么两个人看起来,火药味那么浓?”
“或许另有隐情吧。”
庄寒雁摸着手腕上的镯子:“今日苗贵妃,其实是我让傅云夕请来的。”
“为什么?”
“母亲在庄府怨念过深,我想让她脱离庄家。便请了苗贵妃做主,还有一事,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父亲和裴大福一党有关系。”
此话一出,祝卿昭眼神瞬间亮了:“姐姐怎么一下子就想通了,是不是有别的线索?”
庄寒雁点点头:“那日在狱中,父亲求我为庄家翻案。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逼无奈,说自己十分无辜。转头回了庄府,又说自己有裴党毫无关联,是被诬陷。”
“可是他记得十分清楚,自己是从牙婆子那儿买下庄家府宅,恐怕也知道顺平王之前就住在,并有密道一事。我想,或许父亲早就知道事情会败露,早想到了万全之策。”
“可是这所有事情中,母亲是无辜的。所以我想先帮母亲逃离庄府那个狼窝,免得以后再受到牵连。”
“原来如此,可是苗贵妃会为你母亲做主吗?”
“我不知道,暂且尽力一试吧。”
她的眼神落在临江阁之上,目光向上自然扫去,静静等待时机。
......
上元灯节后,庄寒雁名声大噪,京城里的媒婆倾巢出动,没一会儿,庄府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而祝卿昭,以探亲的名义,和沈玉绒回了澹洲老家。
马车上,祝卿昭用手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
澹洲靠海,海浪轻轻的拍打在岸边,如同自然的低语。孩童们玩耍的声音此起彼伏,她们光着脚丫子在细腻的沙滩上留下一串快乐的足迹。
抵达南漳县,祝卿昭和沈玉绒快速的下了马车。随意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下。
客栈一楼是品茶写诗,二楼是住店。恰巧祝卿昭可以通过二楼的窗户,看到楼下的风景。
“昭昭,你还记得吗?在澹洲流浪的日子?”
沈玉绒歪头看她,眸光流动,笑着问了句:“想必你肯定是忘了,要不然怎么会只身一人来到京城寻亲。”
“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祝卿昭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像是叹息:“你在质问我吗?你那时没能杀得了我,现在你觉得你能动我几分?”
前日,柴婧告诉她了另一件关于沈玉绒的事。
多年前,她也是在澹洲南漳县流浪的小丫头,和祝卿昭年龄相仿。便一起以乞讨为生。惜桐姑姑平时来看她,都会多带一份馒头给玉绒。
可是没想到,在惜桐姑姑去世时,告诫祝卿昭的话不慎被玉绒听了去。她冒名顶替了祝卿昭,还派人杀了祝卿昭。
其实祝卿昭对沈玉绒一直怀有疑心,从那时她和沈从秘密谈话,到邑南会馆,她相救的事情。
“是又如何,可你还不是活下来了?还成功认祖归宗。若不是当年那惨案再无人幸免,我还真怕你会揭发我。”
沈玉绒面上波澜不惊道:“其实我那天动手时心里忐忑极了,但我仔细想想,你与我以姐妹相称了那么久,你怎会害我?”
就像是那天沈玉绒看到祝卿昭忽然出现在沈家,差点慌了神。但事后又恢复平静,想找个法子让祝卿昭回来。
恰好听说庄家受难,她便告诉了沈从,其实祝卿昭也是当年遗失在外的千金。
“倘若我死了,你岂不高枕无忧?”
祝卿昭听这话,都觉得有些想笑:“沈玉绒,在外人面前你可以装模作样,但在我面前,你就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顶替我的身份,若是存心害我,为何要在邑南会馆时救我与危难之间?你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倘若能重来,我必定不蹚这浑水。”
沈玉绒缓了几秒,缓缓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但你若是知道这背后真相,你会后悔去京城的。”
她的声音如同雨后弥漫在山间的雾气,带了一丝凉意。
“你想说的秘密,是不是沈家也和裴党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