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党?”
沈玉绒哑然失笑:“对,沈家的确与裴党有关,并且惜桐姑姑也是裴党害死的。我知道你要为了她报仇,所以才喊你来这儿的。”
回澹洲探亲,探的不是秋玫和秋桐,而是惜桐姑姑。
沈玉绒默不作声地带着她出了客栈,来到一座坟墓面前:“这就是惜桐姑姑的墓,当时她去世时,仵作过来验尸。我看过那本书上写的,惜桐姑姑是属于溺亡。可是澹洲每个人都会水,怎么可能会溺亡呢?”
“后来我顶替你的身份去京城之前,在惜桐姑姑墓前叩拜了三下。最后我实在是想不通,便打开了惜桐姑姑的墓穴,却发现她脖子上有根银针......”
“她是因为知道裴党的秘密,才被杀人灭口的。”
沈玉绒轻轻的扬起嘴角,声音中带了一抹自嘲:“你若是要查,我可以帮你。但是同时也要注意,沈家不全是像沈休那样的好人。”
如果沈书与裴党有关联,那么殃及的就是整个沈家。
沈玉绒只想荣华富贵,如果真知道那么多,迟早要被灭口。但是沈家除了沈书,还有谁会对她造成伤害?
难道,沈家除了沈书,还有人与裴党关系甚密?
祝卿昭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天花板那繁复奇怪的花纹:“庄仕洋,吴有志,傅云夕,沈书...这几个都与裴党有过联系。”
“这义子,到底是谁?”
......
祝卿昭在澹洲停留多日,忽然收到一封密信:
阮惜文与庄仕洋已然和离,便在和离那日遭到庄仕洋暗杀。同日,西洋撰写四海大典的使臣遭到暗杀,其绘制的图卷和文书无一例外尽数焚烧,庄仕洋临危受命,凭借自身过目不忘之能,接受举办四海大典的任务。
而其中,庄仕洋为了保全自身,请求陛下指派傅云夕护其性命。
丧母之仇不共戴天,但庄寒雁在京城无权无势,只能与傅云夕合谋。但庄仕洋必定横加阻拦,没想到庄仕洋想提前把庄寒雁嫁出去。
就在她们成亲前一日,傅云夕带人抢亲。庄仕洋不肯傅云夕便撞门。此时庄语山在后院闹了脾气,和庄语迟一起质问庄寒雁为什么要三心二意,抢她夫婿。
没想到几人缠斗之间,庄语迟不慎撞到那高高的烛台,瞬间倒在火海之中。
祝卿昭速归。
傅云夕迎亲的喜车绕了整个京城,终于抵达傅家。
庄寒雁穿着嫁衣,戴上了金冠玉钗,十里红妆,仿佛满京城的繁华都失了颜色。
此时此刻,庄府陷入了一种无穷无尽的阴霾之中。
祝卿昭冲入庄府,在看到庄语迟虚弱的躺在床榻上时,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仿佛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穷的失落。
“庄语迟,你为什么要那么傻?”庄语山抓住庄语迟的手,痛哭流涕:“都怪我,要是没有和庄寒雁起争执,你也不会这样...”
“回大人,令郎此刻已然无力回天,若是还有什么话,尽早说了吧。”
大夫给庄语迟把完脉后,摇了摇头,便背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
祝卿昭安静的站在门口,眼眶微红。
庄语迟目光最后锁定在她的脸上,黑眸里的光点稀疏破碎:“姐姐,我想和昭昭再说几句话。”
庄语山回头,这才发现祝卿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
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吸了把鼻涕:“你们说吧,我先走了。”
半刻之后,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祝卿昭这才敢走进,抓住他的手:“你为什么这么傻?就不知道躲远一点吗?你是不是又躲懒去喝酒了?没有好好学功夫?
“我本来就烂泥扶不上墙,你又不是不知道。”庄语迟眸光微暗,眼底染上几分自嘲:“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二姐说的没错。”
祝卿昭其实是沈家千金,而庄语迟连个官职都混不上。
“你别听她的话。”祝卿昭看着他,心中有一股莫明的情绪包裹着她:“要不是庄仕洋害死了阮惜文,庄姐姐也不会和傅云夕共谋。”
“庄语迟,你其实已经猜到了你父亲真的就是裴党义子对嘛?之前你其实有机会,可以向我哥哥求亲,但是你怕我再次受到牵连...”
“我只是怕你后悔。”
庄语迟苦笑道,他盯着两人紧握的手,目光向上看,便能看到之前除夕夜他送给她的那根桃花发簪。
他眸光暗暗,握紧了她的手,努力的稳下心神:“我这辈子,阿姐与我一同长大,你却教会了我,如何顶天立地的成为一个男人。”
“可是,晚了......”
他静静的躺在那儿,双眼禁闭,面色苍白如一张纸,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
祝卿昭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眼神暗了暗,却没说话。
庄语迟,你的死我一定会给你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春雨忽至,落在廊下,蔓延至拐角处形成一片巨大的水潭。最后,一抹红色的身影忽然从水潭中踏过,溅起一片水花。
傅府
夜色朦胧,星光璀璨,府邸内红烛高燃灯火通明。
门前的石板如玉,祝卿昭一步一步的踩在上面,缓缓的敲响了房门。傅云夕见她来了,不好再与庄寒雁说太多,便先行退下。
“姐姐,庄语迟死了。”
祝卿昭眼神失落,哭着说:“都是庄仕洋,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原来当初那术士所言并非谎言,这庄家主母生的男儿,是赤脚恶鬼投胎转世。”
“而庄仕洋,杀妻害子,这庄府的人,都是地狱的恶鬼。”
“小声些。”
庄寒雁敛眸,看了她一眼,赶紧让殊红拉上了窗子:“想必你已经见到了庄语迟最后一面?”
祝卿昭点了点头,嘴角溢出几分苦笑:“姐姐,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傅云夕要查裴党余孽的事情,这事儿也算我一份,我也要查。”
“这不仅仅是为了庄语迟,也是为了我母亲。”
“你母亲?”
庄寒雁听她这话,脸色倒显得颇为诧异。
“中书侍郎沈书,流云郡主的夫也是裴党余孽。裴党不止有一个义子...这朝中,除了庄仕洋外,还有其他裴党余孽。”